瓊山縣征糧局設在縣城內的瓊州府衙門的西北隅。此地原本就是瓊州稅課司。盡管程棟沒有能力給每個縣都組建一個完善的稅務局班子,但是稅務局的架構。製度和規章他是早就製定好了的。瓊山縣無非也是照此辦理就是。
原來的衙門正堂被改建為征繳大廳――新做得木製的櫃台已經安裝完畢,屋頂上的瓦麵被掀開了一部分,安裝了天窗,牆壁上也開了長窗,以便能夠得到足夠的光線。這樣一方麵是為了有充分的照明,節約蠟燭燈油,另外,根據心理學醫生江秋堰的高論,光明能夠增強人的羞恥心――陰暗的環境更容易使人心安理得的幹壞事。
靠牆的安裝了許多文件櫃和抽屜,幾名辦事員正在黏貼紙條。征稅是根據行政區劃“都”為基本單位的,計劃未來采用以鎮為單位。
劉翔在稅務局裏走了走,看了看正往大門前掛上去的一對大燈籠――原是衙門裏的舊物,現在洗刷幹淨了重新糊上了紙:一個是瓊山縣征糧局,另一個則是碩大無比的一個“稅”字,很有威壓的感覺。
從臨高印刷廠運來的大量空白稅務憑證、賬冊和公文紙被一箱箱的堆放在上了鎖的花廳裏。從臨高派來的稅務特派員元老陳策正在為一群新招募來得本地稅吏們講課。這位陳元老到瓊山的第一目的是建立德隆瓊山分行,第二就是協助建立瓊山稅務局同時主持本次夏稅征收工作。
陳策下課回到辦公室,劉翔將自己從大戶手裏征收徭役銀的想法和他談了談。
“這筆丁銀很可觀,過去很多縉紳大戶都是不交或者少繳的。遭了風災再叫老百姓負擔絕沒有這個道理。所以這次我打算把這筆丁銀子全部攤派到他們頭上。”
陳策點點頭:“這個我也讚同,不過以什麼名義呢?”
劉翔不解:“要什麼名義?我們是政府,政府收稅還要什麼名義?”
“漲電費水費還知道打個環保的旗幟,你這麼明目張膽的從老百姓手裏撈錢連個名義都不要了……”陳策笑道,“名義還是要的。不然人家問你,憑什麼原本是大家繳得,現在隻有大戶要繳?這不是欺負人嗎?”
劉翔說:“可是過去縉紳大戶們繳得很少或者幹脆不繳的,這又是憑什麼?難道他們不是欺負人嗎?”
“這不一樣,”陳策搖搖頭,“你的依法辦事,依法治國的理念還不強……”他解釋道,過去雖然縉紳大戶們雖然不繳和少繳,但是都是有一定的依據的,比如有功名的,照例可以免若幹徭役,有的大戶雖然沒有功名,但是土地多,人丁少,按照明代的製度負擔的徭役自然就少了。當然,在實際執行的時候,還有許多其他的花樣。
“你現在要吃大戶,豁免窮人,也得拿出一個新的規章來,這樣才能讓人覺得是有法可依,而不是你隨口一說就是法律了。”
“這麼複雜?”劉翔想這家夥不會是法學俱樂部的吧?滿口依法治國什麼的。
陳策笑了笑,開始拋出他的累進製征稅辦法。
累進製對元老們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幾乎大多數元老都繳過所得稅,所得稅就是累進製的,大體思路是收入越多繳得越多。
“運用累進製的階梯稅率,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負擔壓到大戶和縉紳們的頭上去了――如果說過去這裏的優待士紳是大明的製度,那麼累進製就是我元老院的製度,這個理他們不會不懂得。”
按照陳策的思路:目前各縣征收丁銀的賬目實際上是一筆糊塗賬,完全查不到依據。而各縣的土地狀況在經過清丈田畝之後已經相當的清楚,所以丁銀和雜稅均可以按照土地數量來進行核算。
“現在我們掌握的最清楚的地方數據,其實就是各縣的田畝數字和戶籍,按這個來收夏稅是最穩妥的,沒人好多說什麼。其次,因為明年的新稅製準備了平滑過度。”陳策說道,“大家都沒話可說――畢竟我們是照顧到了大多數人的利益,老百姓不是傻子,知道誰對他好。”
“有理有理。”劉翔連連點頭,“可是土地的肥瘦不一,地多的不見得收入就多……”
“土地肥瘠在登記冊上不都有具體的登記麼?”陳策胸有成竹,“如果要簡化一點,可以按照作為的年實際產量來算。”
最後,按照陳策的設計,瓊山縣的夏稅就按田畝數量進行征收了。首先是根據新得田畝登記冊,計算出瓊山縣的平均畝產量,凡是畝產量在這一平均產量上下10%的田地,一律算作“標準畝”,收稅中的田地數量就是按照“標準畝”來計算,其他超過的和不足的,按一定的公式核算成標準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