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猶如樹林一般的樓房,大幅的玻璃櫥窗,還有琳琅滿目的商品……在這一切中她幾乎要迷失方向。李華梅徒勞的在東門市和縣城轉了一天,四處找人打聽。但是一點頭緒也沒有。雖說她自己也知道姐姐不大可能還叫原來的名字,但是她在描述人物形象的時候還是差了很多――多年不見她印象中的姐姐已經完全偏差了,她還是習慣認為姐姐依然麵頰白皙笑如春風,而且比自己高一頭――如果真有那麼高的女人,不用她找也會變成街談巷議的話題。
最關鍵的是李默一直深居簡出,基本上就是在土著不得擅入的南海農場宿舍和閑人免進的總醫院總務科之間兩點一線,女兒李荃平時住校,每周回家一趟都是天黑前後。這兩個人在絕大多數歸化民和土著的生活中等於是不存在的。
她在東門市的查找毫無結果,看來沒有小姐的情報自己還是做不到啊――小姐的鎖鏈依然無形的鎖著自己,她不由得覺得氣餒。又隱隱約約的感到,小姐似乎對自己隱瞞了什麼。
除了找姐姐,李華梅還想找一座房子。她是第一個在澳宋做貿易,租用房租設立商館的海商。但是李家商館的人都是李思雅的親信。不管是將來找到姐姐一起住,還是避開乳姐的耳目,怎麼都需要自己的房子。這裏和澳門不同,小姐的手下再神通廣大,也斷然不可能在澳洲人地盤上搞什麼事端的。
多年來,她一直以船為家,即使是澳門的那個家,一年中也難得會去住幾天。空曠而冰冷的豪宅,如果不是有小姐的存在,她簡直一分鍾也不願意多待。
女人一旦有了家的期盼,就會一夜之間變成守財奴,李華梅也一樣。這次賺取的利潤除去必要的開銷,餘下的她都交到商館櫃上彙回澳門去――這也算是補償一點內心準備“獨走”的虧欠。不過從維斯赫伊床底下搜出來的金幣、寶石和首飾她就不客氣了。
臨高的房價比兩年前漲了很多。大量移民的湧入使得建築用地變得非常緊張。而更多並非企劃院計劃內的自發移民的到來使得本地的房價和地價跟著一起上漲。
不但“吃瓦片”的本地土著出租戶大量出現,還出現了許多炒作地皮的人。因而李華梅想買房子比她預計要花更多的錢。好在她又沉甸甸的一口袋金幣:裏麵大多數是葡萄牙金幣,還有不少印度和波斯的金幣。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李華梅看中了一處小院,在博鋪和臨高之間,這個地區還沒大規模開發,房價相對便宜。房主是當地農戶,因為吃不消澳宋政府的萬稅決定把土地賣給國有農場,自己搬到新建的標準村去住。她看中這個地方主要是因為比較隱秘,又不是很荒涼,便於隱蔽金銀財寶。而且旁邊就有一條文瀾江的支流,準備上一條小船有點風吹草動隨時可以逃跑。這是她做海匪多年養成的習慣――上了岸就要先看好退路。
決定好了就馬上入手,但是賣家希望能用白銀結賬。雖然臨高目前推廣使用流通券結算,禁止白銀直接流通。但是農民處於傳統習慣還是更信任真金白銀。因而私下使用白銀的情況還是相當普遍的。由於使用白銀屬於“犯法”,所以凡是使用白銀的大宗交易,價格都會有相當程度的下浮,較之於流通券計算要便宜一成以上。
李華梅手裏隻有金幣。隻是黃金在東亞不值錢。明清金銀比價大約在1:5-1:8之間浮動,產黃金的日本甚至曾經達到過1:3。而在歐洲,金銀比價通常在1:10-1:15之間,這也是歐洲人一直用白銀而不是黃金購買中國商品的原因。歐洲人同時把用白銀收購中國和日本的黃金販賣到歐洲作為一項有利可圖的貿易來做。
臨高這裏,黃金沒有貨幣地位,因而不能流通。隻有在德隆銀行可以兌換成白銀或者流通券。不過按照李華梅的看法,兌換率不大劃算。最劃算的是找荷蘭商館的意大利人。萊布特裏尼早就發現亞洲的金銀比價比歐洲低的多。他在巴達維亞不敢插手這種公司壟斷的買賣,到了臨高就無所顧忌了。這裏經常有商人手裏有零散黃金,特裏尼就用1:8-1:9的價格收購,範德蘭特隆也在這個小生意裏分一些肥。元老院對這事睜一眼閉一眼,反正舊金山就在那擺著,西伯利亞就在那擺著,巴西南非澳大利亞就在那擺著,過幾年全世界的金子都是元老院的,元老院真正需要發愁的是那些金子如果不在歐亞非洲土著手裏,就根本形不成對澳宋工業品購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