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毛十三什麼時候吃過甜食呢?以前嚼過高粱杆,和小夥伴不要命的摘過蜂巢,連麥芽糖都沒敢想過。第一口仿佛就甜得毛孔都要張開,他閉著眼睛一口一口往嘴裏送糖粥,這一切簡直就像個故事,對了,就像養父講過的什麼故事,某人無意中闖入仙界,神仙招待一場聞所未聞的宴會,當回來時已經幾百年過去了,最終結尾是什麼?那個好運氣的人一定又回去仙界了吧。
早餐完畢,天已大亮,胖廚師下艙裏弄他的豆芽去了,在很多時候這是唯一的蔬菜,為了調節口味,還分黃豆芽、綠豆芽和發芽豆三種。兩個小夥子則滿頭大汗的清洗廚房和餐具。然後用手壓泵壓海水上來衝洗飯盒,洗幹淨的飯盒還要用淡水擦洗。航海的時候淡水很寶貴,對用多少淡水洗淨多少飯盒,司務長都有定量。
不過現在在鴨綠江上就無所謂了,炊具也要清洗,鋼質的東西就是怕鏽,有了浮鏽就要仔細打磨掉,特別是角落,要用專門的小棉簽一點點蹭,洗完了要擦的沒一點水珠,再用塊半熟的肥豬肉上油。廚房裏的泡菜壇、鹹蛋筐、米袋、沒用掉的煤都要歸回原位。要沒有半點油跡,一片鋥亮,連調料罐裏勺子也得朝向一致,打掃完畢負責艦務的副艦長會專門過來檢查。
等檢查結束之後,他們就開始燒開水。符季會按比例往水裏加酸橙汁,開始毛十三以為是要掩蓋儲存過久的水裏的異味,但符季說不是,酸橙汁裏有種仙丹,吃了不生病,如果水太熱會破壞果汁裏的好東西,所以開水一定要放涼,但也不能太涼,要達到可以下咽的溫度時再把溫開水倒進去。
勾兌好的水由毛十三負責跑腿,一桶一桶的送到甲板和艙室裏的保溫桶裏――靠岸的時候淡水不限量供應,愛喝多少喝多少。
“首長真是把當兵的當老爺供著呢。”符季偷偷的對毛十三說。
送完水回來,毛十三捂著肚子一頭鑽進船頭的露天廁所。本來他穿得就單薄,褲子一脫,寒風從左右上下直刮過來,吹的他寒噤連連,翔在空中就凍硬了,落在薄冰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以最快的速度便完後奢侈的用紙清理了下,毛十三提起褲子跑去拎水桶時,一下子給大副叫住了:“我盯著你呢,為什麼便後不洗手還去摸廚具?”
大概是終於抓著個現行犯,正在當值星官的大副開始長篇大論講解起條令來,一些熟悉的水兵就在他身後對著毛十三作鬼臉。直到說到處罰,二副才想起麵前的這位不是本艦官兵:“滾吧,下次再抓住就讓你嚐嚐貓尾鞭的味道。”
毛十三不敢有任何頂撞,跑回廁所按符季的教導,花了半分鍾,用肥皂仔細清洗每個指頭。清水冰涼,寒風凜冽,等毛十三衝回廚房時,已經是凍得半死了。抱著不情願的奧斯卡在火爐邊烤了半天才覺得烤化了全身冰殼,“還是家裏好哇。”毛十三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今天去洗桑拿吧。”符季這邊也收拾完畢了。
“別,我才不去……”一聽說要洗“桑拿”,毛十三的臉就苦瓜起來了,“非把小命送了不可。”
“這是軍規,你敢不去?”符季知道隻要一拿“軍規”出來,毛十三立馬就會投降。
“好,好,我去,我去。”
多智島上的桑拿浴室是在薛子良的親自主持下建造的,很簡陋的石頭幹壘起來的。特偵隊在濟州島進行冬訓的時候經常用洗桑拿來鍛煉士兵,提高他們的抵抗力。
既然海天號要在多智島上休整一個階段,給大家洗洗桑拿也不失為是一種“鍛煉”。於是這個浴室就開張了。
毛十三慘叫一聲,又一次被幾個笑得很淫蕩的水兵抬手抬腳的喊著一二三的號子丟進了冰冷的江水中。
初春的鴨綠江上還有浮冰,水冷刺骨,毛十三掉進江水的一霎那差點連JJ都縮到肚子裏去了。
這樣先在石頭屋子裏熏,然後再丟進冰水的“洗澡”二三天就要來一次。第一次享受這個待遇,毛十三還以為這是“入夥”時候的“下馬威”、“殺威棒”,但是看到船上上到“首長”雪為泥,下到和自己在一個廚房幹活的符季,個個都如此,才知道這是“大澳人”習以為常的洗澡方式。
“這叫洗澡嗎?上刑才對吧。”他每次從江水裏爬出來都會嘀咕。不管洗了幾次,他總也習慣不了這種“刑罰”――雖然現在洗已經不象第一次那麼怕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