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回到院中,關上門。回到院中。
他笑著衝著還在庭院內的一眾人拱了拱手:“諸位,一路上受累了。”說著一躬到底。
從廣州開始這十幾號人一路上便繃著臉子裝大戶人家的作派,像卓一凡這樣作“主子”倒也罷了,大多數人都是“奴仆”,其中好幾位都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成名人物,一路上被人呼來喝去不算,還要正在的伺候人,著實不易。
“此來是深入龍潭,幹得九死一生的買賣,受點累,吃點苦又算什麼。”在院中伺候的“管家”搖頭說道,“隻求此次能一擊而中,不負幾位大人和長上的重托!”
“咱們上為朝廷分憂,下為黎庶解厄”。”另一個家丁打扮的漢子接著說道,“連性命都可以豁出去,這點苦累不在話下。卓少俠你就不用客氣了。”
院中的“奴仆”以這二人輩分最大,地位最高,有他們表態,其他人自然隻有附和的份。
卓一凡又是團團一躬。又對“管家”道:“各位的房舍安排就有勞萬伯父了。”
“管家”名喚萬裏風,人稱“追風劍”,早年當過鏢師,熟知大戶人家的路途作派,這次算是重操舊業。當下點頭道:“你放心,都交給我便是。”
卓一凡走到廊下。廊下已經站了幾名男女,他眼神一掃就知道:正房中隻剩下恒山派弟子了。
恒山派上下全是女子,行事作風多少有些“特立獨行”,卓一凡一路行來也算是很見識了一番了。
卓一凡站在門口,並不進去,裏麵都是女人,他要避這個嫌,隔著細竹簾道:
“師太,夥計已經走了。”
“卓少俠麼?請進來說話吧。”
“是。”
卓一凡掀開竹簾,走了進去。
“老婦人”正端坐在正中,女弟子們侍立兩旁。雖然屋中甚是陰涼,但是老婦人的臉上、額上卻不斷的有汗珠落下。“老夫人”手中握著毛巾,不時的擦拭一下,儀態便沒有剛才那般“端莊”了。
扮作“老夫人”的,正是恒山派的滅淨師太。身邊的丫鬟亦多是本派的年輕弟子。
這位師太雖然路上養尊處優,卻也著實不易:為了掩飾她的出家人身份,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外,一路都戴著沉重的假發。過了廣州之後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即重又悶的假發頂在頭上,滋味也不好受。
“卓少俠,請坐。”
“是,多謝師太。”卓一凡態度很是恭敬――恒山派幾位長上的脾氣多少有些古怪。
“外麵都已經安頓好了?”
“行李都已經送來了,各人的下處也安排好了。”卓一凡稟道,“師太和貴派的幾位弟子,就住這正房。行李一會我就讓人送進來。晚飯我亦會向夥計說您是在持齋,叫他們開上等的素齋過來。”
滅淨麵無表情,聽到他安排妥當並無他言,才點頭道:“生受你了。”
“哪裏,師太是長輩,這些都是小侄份內之事。小侄今晚就出去和七爺他們聯絡。明日得了消息再向師太稟報。”
滅淨點了點頭:“你且去辦就是。聽聞髡賊爪牙十分厲害,有類廠衛,其中又有不少武林敗類。你要諸事小心。”
“是,小侄知道。請師太放心。”
滅淨微微頷首,不再說話。
卓一凡回到院中,萬裏風已將房舍安頓停當:除了恒山派的弟子住在小院中之外,其他女子也住在這裏,男人則全部住到大院子裏去。
至於行李,原也沒什麼東西,除了個人隨身攜帶的衣物被褥之外,隻有刀劍兵器,都藏在箱中。
至於那裝滿馬車的一個個大小官箱,裏麵大多裝得是磚塊瓦礫之類,純粹是蒙人的障眼法。雖說全是假貨,萬裏風也不敢隨意堆在外麵,以免夥計生疑,便不辭勞苦的全部堆在廂房中。
忙碌一番都安頓好了,滅淨師太又派了兩個弟子,將夥計送來得水果並一大缸酸梅湯送到大院子裏來供眾人消暑。
一幹人原本搬箱子弄得一身臭汗,有這些消暑解渴之物到來再也顧不得體麵,各自在樹蔭、廊簷下覓了一塊地方席地而坐吃喝起來。
卓一凡是打頭的,輩分雖小,位份卻不低。院中的葡萄架下的石頭桌椅便讓給了他和幾位隊伍中主導的人士:萬裏風、沙廣天、孟伯飛。
這三位都是武林中頗有分量的人物,卓一凡知道,他們肯來趟這次渾水,僅靠自己師父白石道人的威望或者“為朝廷分憂,為黎民解厄”這樣的大義名分是遠遠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