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這位婦女幹部的眼圈都紅了。我深感在衛生保健這一領域,我們要做得工作還很多。
交談中我感到這位婦女幹部工作態度非常認真,有一股子把事情鑽下去做到底的勁頭。
隨後,應我的要求,會計拿出了村裏的土地和戶籍檔案。不但有詳細的土地登記,還有略圖。全村的耕地塊非常整齊,是典型的我們測量員的作品。會計說:“這些耕地都是‘首長的徒弟’丈量的。每畝麵積完全一樣。不再有大畝小畝的區別。”
因為畝的麵積完全一樣,在分地的時候就不得不考慮好地壞地的問題,當時總得原則是“以產定數”,大致就是分到好地的就少分,分到壞地多分。考慮這樣可以大致拉平各家各戶的總收入。
但是會計說這樣實踐下來問題很大。分到壞地的農戶要投入更多的勞力去生產,反而加劇了他們的負擔。
“沒有大牲口,種20畝好地都吃力,何況有的人家分得地差,要種三四十畝!”會計說,“很多人為了圖省事,就種不大需要伺候的紅薯、雜糧。為了這分地的好壞,村裏不少人有意見。要按照我們老家的習慣,好地壞地水田旱地,一畝的大小都是不一樣的,反而要公平些。”
關於這個情況,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村幹部和村民反應,看來我們工作中“拍腦袋決策”還是太多了,對實際麵對情況的複雜性估計不足。
除了分地麵積上的問題,農民的個人積極性沒有充分調動出來,許多移民不熟悉稻作生產,而天地會不組織生產他們熟悉的小麥、穀子、高粱,也不提供相應的種子和技術指導,許多農戶就采取粗放式的種植,產量很低。
會計說移民一開始有怪話:種了一輩子地,現在還要幾個南蠻子來當夫子,教自己種地。現在怪話少了,但村民還是很想種小麥。
這些鮮活的情況提醒我,移民的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農村工作要從實際出發,分類指導,不能一刀切。尤其是每畝地的實際麵積並不一樣這一點,更使我體會到農村的數字概念有較大彈性,甚至可以由村裏人約定俗成。這一點不符合標準化,但在農村的確有一定合理性。如何能兼顧到合理性又能堅持標準化,看來是一個考驗我們執政能力的課題。
戶籍檔案因半年沒人查看,許多頁粘到了一起。我翻來翻去,看不出農村人口的流動,除去生育和死亡人口,建村以來都沒有變化。但具體一打聽,有十幾個農民已招工去了臨高和瓊山,不在本村居住了。因為沒有遷徙戶口,戶籍檔案未能及時準確的反映。
接下來我走訪了村裏的幾戶人家,第一戶是村會計,他家裏有5口人,3個女孩,大女兒二女兒是妻子改嫁帶過來的,隻有小女兒是在當地出生的。這樣的重新組合家庭在各個移民村落裏是很多見的。
他家分了30畝地,有水田有旱地,番薯年畝產500多斤,水稻年畝產300來斤,加上當會計的補貼,在村裏算是好的。因而家裏有較多的日用工業品,吃糧中的細糧比例也高一些。
從會計家出來,我又順路隨機走訪3戶農民。其中一戶中年兩口子帶兩個兒子,大兒子20歲了,年前在甲子煤礦打工肩部受傷後病退回家,如今在家務農,因為幹不了重活收入受到很大影響,沒錢也娶不上媳婦。小兒子最初在家,去年招工去了三亞,但也積不到什麼錢,春節前回村是空手進家門。老兩口現在的最大希望是是兩個兒子能找到媳婦--卻因為彩禮問題希望渺茫。
這個家庭的境況,是農村的一個小小縮影。以前我也調查過一些農戶,多數出去打工的未婚年輕人,經濟上對父母幾乎沒有什麼資助,自己能成家立業就算不錯。不言而喻,農民收入翻番的“賬”還要重新算算,切不可盲目樂觀,要采取多渠道綜合增收的措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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