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的鐵軲轆車聲立刻引起了城樓上官兵的注意,他們紛紛探出頭努力望著不遠處的元運街街口。
鐵軲轆車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隊身穿藍灰色上衣,頭戴鐵盔,腳踏皮靴,手持火統的人快速地跑近東城門。
“快,快,再快點,後麵,快跟上!”
帶頭的軍官喊完,抬頭看了看碉樓的頂部。是藍色旗,這表示一切順利,按計劃行事。
“全連,警戒。”軍官下完命令,就向著城門上大喊:“老鄉,開門,送塊地!”
門洞裏,負責守衛城門的的官兵把總連忙指揮兵卒拆下橫栓,打開了城門放下吊橋。
伏波軍穿過城門,不費一兵一卒地進入了廣州城。這時,城門旁的大押中也跑出一群平民服飾,手臂上綁著藍色布條的人。為首的大聲向伏波軍軍官喊:“快,這邊走!”
“好,向導已經到位了!各隊按計劃進行。”軍官命令到:“一排,占領鼓樓。二排,鍾樓,三排就地防禦,確保城門交通線,接應友軍。”
“傳令兵!”
“到!
“向前指報告:大東門,王師已經上岸。”
“哐當一聲,”酒杯掉在地上,鎮守文明門的達官把總撒之浮跪倒在地,痛苦的按住肚子,一雙眼睛恨恨的盯著蒲福長,嘶啞著嗓子斷斷續續的質問道:“你……你,為什麼下毒……”
“對不住,我也是迫於無奈,誰叫你對大明這麼忠心耿耿。”蒲福長若無其實的站起身子,將桌上的酒器全部撒到地上“大明要不要亡我不知道,廣州破城就在頃刻之間。你要殉死我不攔著,可不是你也不要拉著我們一塊去死。”
“你……既然不……願……又為何……為何答應,還要盟誓……”
蒲福長笑了笑:“不和你盟誓,你怎肯喝下這毒酒?你再去拉其他人怎麼辦?達官兵在五羊城可有幾代人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人,為了你忠於大明就要一塊去送死?”
他的話音未落,撒之浮已經口吐鮮血,倒在地板上不動了。
蒲福長衝著屍身又笑了笑,道:“你的家人我也很快就會送他們來和你團聚,你就安心去吧。”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從牆上摘下佩刀,喊了聲:“來人!”
兩個親兵應聲而入。
“撒之浮老爺已經為大明盡忠了。”他正色說道,“你們且將他的屍身收殮。”
親兵應了一聲,蒲福長從城樓裏走了出來,天色已經大亮,比預期開城門的時間晚了許多,不過這並不要緊,澳洲人的人馬應該一早就從大東門文明門一帶入城了。他隻要按照原計劃向來接收的澳洲人獻出城門就行了。
一個親信悄悄走過來,低聲稟告道撒之浮在文明門的親兵子侄都“處置了”。
蒲福長微微點頭,低聲道:“斬草除根,要處置幹淨了。”
“是,小的明白,已經派人去了……”
“你親自去。”蒲福長惡狠狠道,“不要放走了一個,日後都是禍患。”
“是,小的這就去!”
打發走了親信,他緊張的靠著女牆,看著街道。街上渺無行人,店鋪也沒有開張――文明門沒有按時打開這個奇怪的現象已經使附近的居民產生了警覺,雖然他們還不知道廣州城已經換了主人,卻本能的決定不上街不開門。
蒲福長看了看天色,大約已過辰初,澳洲人的軍隊應該來了。但是他到現在還沒有看到他們出現,不由得有些擔心。他是文明門的守備,理論上這裏的官兵都聽從他的指揮,但是撒之浮家族在這裏繁衍了好幾代人,親朋故舊甚多,萬一有人不服起來鼓噪,能不能盡快彈壓下去可是未知數!
最危險的還不止於此,廣州城東有練兵遊擊的的教場,駐有前後二營近千人馬。若是走漏了消息,練兵遊擊將軍在澳洲人沒有趕來接收之前便直接反攻,到時候內外夾擊,他頓時就是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他已經派遣自己的親信分帶親兵家丁控製大東門內外各處,但這些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普通士兵們平日裏和軍官之間並無恩義關係。軍官的統禦之術除了嚴刑峻法便是欺瞞,關鍵時候若無厚賞決計是靠不住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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