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紙,上麵的圖案花紋亦比過去的老流通券複雜百倍,在座的商人都知道這裏麵的關鍵:全廣東市麵上最好的雕版師傅也做不出這樣的版來――哪怕是把京師給六部雕版刻印各種公文告身的工部衙匠找來,他也沒這個本事。
“如此說來,這流通券不能作偽了。”有人說道。
“正是如此。”錢業公會的會首梁辰龍緩緩說道。錢業公會因為這次貨幣改製首當其衝和他們有關,在來到聚豐號之前錢業裏的大小同行十三家已經開了一個閉門會議商議對策。會議上議論紛紛,但是對策卻始終沒商議出來,隻好“先看看風頭再說”。其實澳洲人發行新錢上的好處,他們同業一看便知。
“大夥都是買賣人,整天便是與銀子銅錢打交道。每日收進來得錢,少不得都要看銀子成色,鑒好壞錢,便是這樣,也常常會收進潮銀爛錢來。”
眾人都點頭。店家花在鑒別銀錢上的精力的確不小。銀子要看色,要秤量,銅錢亦要看看銅色好壞,份量足不足。少不得一番和顧客之間的口舌。若是遇到不好相與的客人,便有一場饑荒要打。更有一般歹人惡徒,專門用爛銀劣錢私錢向各家商鋪“撞鋪”買物,若是走了眼收進去也就罷了,若是挑個眼,立刻便會在店鋪門口撒潑大鬧,店家少不得又要花錢消災。
即使這般小心,盤點也總是會發現些鉛塊、爛潮銀、蟹眼沙殼小錢。待到將碎銀送去傾銷店鑄錠,又要在成色上和傾銷店費一番口舌。總之,是說不出的煩難。
“如今澳洲人的銀元拿出來,不管成色如何,一元便是一元,半元便是半元,隻要不缺不少,誰都得認,這就是好處。若是能推行下去,於百姓於我等商賈都是莫大的好處。”梁辰龍道,“不過,澳洲人還有寶鈔,這就可慮了。”
“小額的輔幣券,且不去說。”梁辰龍道,“如今銅錢不足,流通的大多是私鑄官鑄的劣錢,比這紙票子也好不到哪裏去,用紙票子還省事些,隻是這銀元流通券……”
說著他的臉上流露出憂色來。欲言又止的態度將大家的憂慮一下都勾了起來。
鈔票和銀元等額流通,這對大明商人來說並不是稀罕事,自打中國有紙幣流通起,紙幣理論上就是和銅錢是等額流通的,宋朝的交子也好,大明的寶鈔也好,麵值都是“文”和“貫”。但是在實際使用上,紙鈔的“文”和“貫”從來和銅錢對不起來。幾十上百貫麵額的寶鈔買幾碗渾酒喝,在明代是常事。
但是現在流通券對應的不是銅錢,而是貨真價實的銀子。還要等值流通兌換。商人們自然有所憂慮,首先,澳洲人有沒有這麼多的銀元可以等值兌換,隻要對金融稍有了解的人,必然會考慮到這個問題。大明的商人雖然不懂金融學,超發的概念還是知道的。就說各家店鋪發行的各種“鋪票”――亦就是現代的購物券――往往超發,如果有人收集全了來兌換,不少店鋪立刻就會被擠兌破產。
這還是其次,商人們更擔心的是,澳洲人根本沒有保證幣值的打算:會不會通過拋出大量的流通券,將市麵上的銀子都套購了去。留下一堆紙幣任其貶值――這套路他們雖然沒親自體會過,但是故老相傳可都是聽說過得。當初大元就是這麼著把中原的金銀都搜羅了去的。
說到底,流通券印得再好也是一張紙,哪裏有真金白銀來得踏實!就是黃澄澄、青燦燦的好銅錢,拿著手裏也比這張漂亮的花紙來得踏實。
“若是隻行銀元,不行銀元券,這便是莫大的善政了。咱們大小同業必然是戮力同心的辦差。”梁辰龍撚須道,“至於這輔幣券,市麵上小錢缺得很,與銅錢並用亦無妨。”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錢業公會的這句話算是為會議定了個調子。大夥的眼光都投向了高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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