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大門周圍已有警察布防,大門洞開,幾個仆役垂手侍立。王企益剛剛下轎,還沒等拾階而上,門內便有個老者急急趨前而來,見麵便是一個深揖,嚇了王企益一大跳。
“老朽梁文道,見過王局長。”
“別……梁老爺何須行此大禮。”看著這麼一個年長自己一輩的老人在麵前彎腰作揖,王企益還是沒能過去舊時空帶來的心理關,一把扶住梁文道。待他站直身子,王企益仔細打量了下這個據說做過兩任知府的進士。隻見他青袍素衣身型消瘦,頜下三縷清須,眼中帶笑卻不卑恭,一副不問世事修真修仙的樣子,比崔胖子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老朽自返鄉賦閑,便陳屙在身,行動多有不便。犬子又不爭氣,未能親往拜會,還望王局長海涵。”
“梁老爺不必如此。慈惠堂扶貧救困,篡明擅開戰端的時候,這廣州城裏的元老院產業也多勞梁家周全。要說也該是我先來拜訪梁老爺才是。”
“不敢當,不敢當,這真是折煞老朽了。王局長,請。”
“請……”
象梁家這樣兩代都有進士的大戶,在廣州城裏是第一流的縉紳了,不但門口有旗杆,進門之後,但見屋簷重重,輪焉奐焉。
梁文道將他們一行人請到正廳“奉茶”,王企益落座之後環顧四周,屋內的擺設疏朗典雅。從牆上的字畫,到幾案上的古董擺件,無不透露出這戶人家的“書香雅趣”。
賓主坐定,又少不了一陣看茶寒暄。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王企益才算切入正題。
“梁老爺,今天所來也是例行公事。一是聽聽咱們納稅人對我們財稅局有什麼意見;二是看看往來賬冊是不是齊備。隻是湊巧我在這組,您老大可不必擔心有別的意思。”
“哪裏哪裏,”梁文道眼角帶笑的朝王企益拱了拱手,“王局長言重了,但有要求老朽闔家必有求必應。隻是……”
王企益眼皮一跳,這是要出招了?
“梁老爺有什麼困難直說便是。”
“唉――”梁文道一拍扶手深歎道“王局長有所不知,老朽這些年身體愈發不支,家中大小事務均已交給嫡子打理。不瞞首長,老朽我是年逾而立才得此子,自小溺愛過甚,害得他常有任性任為任意之舉。如今深恐他處事不周,觸了大宋的規矩。”
“梁老爺所指可是梁存厚,梁公子?”
“正是那不肖子。”
“哈哈,梁老爺你多慮了。梁公子急公好義,我在臨高的時候就早有耳聞。既然家中多是他主事,那就勞煩梁老爺喊他到這裏一敘。我也能好好認識一下。”王企益一頓半文半白說的別扭,梁文道聽得也別扭,不過好歹意思是明白的。當下表示梁存厚就在書房,立刻差人去叫。
書案上的茶盞紋絲未動,下人幾次要來添水換茶都被梁存厚趕了出去。剛剛送走林尊秀,便得到了髡人要上門查看賬冊的消息,這讓梁存厚心中一惴。此次真髡親自出馬,看來我梁家還是有些許份量的。梁存厚不禁一絲苦笑,手中的折扇也隨著思緒一張一合。關帝廟人馬消失的當月,父親幾次和他秉燭長談,那時話語猶在耳畔。
“兒啊,這些年我不問俗事,家中大小事務具交由你打理。眼見你和澳洲人合辦善堂,攀上交情,又自澳洲人火燒五羊驛城中大戶紛紛巴結之時,與澳洲人日漸疏離。這一近一遠之中,你的心思為父都知道……”
“父親……”
“為父知道,我梁家世受皇恩,於情於理都不該如此苟活。你胸有憤懣也是自然……”
……
“兒啊,郅都舊事你可讀過?”梁文道手撫膝蓋似有千萬心思,沉聲說道:“為父知道你擔心這澳洲人行的不僅是改朝換代的路子,還要掘了名教的根基。可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澳洲人已經說的夠明白了。為父恐去日無多,他日你為家主,丹青一筆與闔族數百口性命孰輕孰重,可要掂量清楚。”
“啪”的一聲合上手中折扇,梁存厚目光如炬,好似下定了萬般決心,稍整衣冠,便負手朝正堂而去。
=======================================
下次更新:第七卷-兩廣攻略篇110節
。您提供大神吹牛者的臨高啟明被禁的原因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