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盤了一會賬目,計算了應收應付,又核對了櫃上的存錢存糧數目。這家糧棧自己雖然經營了多年,卻是元老院的財產,再過十幾天,他就要完完整整的繳還元老院。
自己的妻妾和妹妹大約都不知道這份家業不是自己的吧。想到當初將妻子接回,夫妻兩人抱頭痛哭之後妻子看到自己“掙下”偌大家業時露出的驚喜表情――要是她知道這家業不是我的,不知道又是什麼樣的神情呢?
至於繳還之後自己去做什麼,駱陽明始終沒有想過。也許會回商業部門吧。情報部門的用人原則他是很清楚的:用過一次的情報員,即使沒有暴露身份也不會再用第二次。
這時櫃房的門口有個女聲輕聲道:“老爺!老爺!”
聽聲音是他的妻子。駱陽明道:“什麼事?進來說話吧。”
進來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少婦,穿著梳著拋家髻,臉上薄施脂粉,穿的是一件
藕荷色窄袖褙子,一條素色帶花的長裙,已經半舊了。她的相貌並不出眾,但是五官端正,皮膚白皙,亦有幾分姿色。
他妻子姓丁,小名阿桃。娘家是三水的一戶小商人,可惜娘家早已敗落。當初逃難的時候,路上因為盤纏不夠,駱陽明將她典給了一戶大戶人家為妾,後來雖說將她贖回,但是妻子已經在那戶人家生了孩子。
照規矩,這種典來的妻妾生育的子女是歸典家所有的,被典的婦女到期或者贖回的時候是不能帶走的。
她即想念當典妾時候生的孩子又因為有一段被其他男人占有的“恥事”,所以臉上總是帶著憂鬱的神情,好像有什麼沉重的心事壓在眉頭。喵喵尒説
“怎麼,門戶都關好了嗎?”
“都關了。”阿桃說,她和“書香門第”出身的少婦一樣,溫柔沉靜,從來不大聲說話,“夥計們按你的吩咐,把門戶都加了門杠,又堆了草包和石頭塞住了,如今隻有一道邊門還留著,也加了門杠。”
不待他追問,阿桃又說道:“家裏的吃食我也瞧過了,米,自然是夠的;鹹菜鹹魚也有不少,就是柴火少了些。”
駱陽明點點頭,問道:“阿純回來了嗎?”
阿純是他家裏的小夥計,是他收留的孤兒,隻有十五歲。在他家裏和貨棧幹些跑腿打雜的活計。今天一早,駱陽明便打發他出去打聽消息了。
因為“髡賊”逼近的關係,梧州城裏氣氛十分緊張,糧棧這樣的地方在戰亂中更是容易成為官府和暴民窺覬的目標。所以從幾天前起,駱陽明就關照不再開門――好在糧棧做的是大宗販賣生意,不是麵對平民的米鋪,停業不容易引起百姓的慌亂。
“剛回來。”
“街麵上有什麼消息嗎?”
阿桃憂鬱地搖搖頭,說:“聽說今天隻開了北門和南門,其他城門都沒有打開。又有人說髡賊的快船已經從封川出發了……”
她坐下來歎息道:“這樣世道,怎麼活下去啊!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過上幾年安穩日子,又來了這天殺的髡賊!占了一個瓊州府還不足,非要連廣東都打下來!”
她咬牙切齒的咒罵著髡賊,駱陽明微微的笑了笑,安慰道:“你莫要害怕,大家都說澳洲人愛民如子,軍紀森嚴,從無燒殺擄掠之事。這梧州大約是不礙事的。”
“縱然髡賊像你說的這麼好,你開的是米鋪,打仗要的就是糧,官府來征糧怎麼辦?萬一圍城,那些暴民來搶糧……唉……”女人的眉頭緊鎖,說不下去了。
她的擔心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對駱陽明來說這都不是問題,他安慰道:“你莫要擔心,澳洲人攻城極快,用不了三五天這裏大約就成大宋的天下了。”
“可是,我總是擔心……阿純說:今天有不少大戶人家攜家帶口從出城了。”
“大約是躲到鄉下的寨子裏去吧。”
“可是衙門裏也走了不少人,城裏的糧倉也在往外麵運糧,難不成熊大人要棄城而逃了……”
駱陽明打了激靈,道:“你說什麼?”
“阿純說官兵在往城外運糧,碼頭上堆的到處都是……”
“你把他叫來,我要親自問他!”
。您提供大神吹牛者的臨高啟明被禁的原因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