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盤算了下,這局麵就算全中隊壓上去也未必能討好。他當兵多年,知道打仗人多未必是好事――亂起來自相踐踏反而死傷慘重。反正李冬提的這個方案也算不壞。當下表示同意。
雙方商量好聯絡信號。集成中隊還是按照坐船時候的編製,分為左右支隊,朱四帶左路支隊正麵強攻,李冬帶右支隊側翼迂回。
李冬把右支隊全體人員召集起來,簡單說明了下這次的作戰計劃。
“因為我們要從水塘水田裏迂回,不會遊泳或者不能下水的人現在就說明,留下和左支隊的人交換。”
當下有十幾個人或是有傷或是不會遊泳,人員左支隊的人交換了。
李冬命令支隊的全體人員除了南洋步槍射手之後,其他火器手都把火器留下,隻帶長矛和砍刀。隨身的背包和其他裝具全部留在原地,又把支隊的全部手榴彈都收集起來,交給幾個投彈成績最好,膽子最大的士兵。每個投彈手還專門配一個彈藥手。
投彈手把手榴彈裝在兩頭兜裏,掛在脖子上,這樣便於行動。
“大家把軍靴都脫了!褲腿挽起來。”在李冬命令道,“有細皮嫩肉,不習慣光腳走路的沒有?”
這一問把士兵們都逗樂了:“都是窮苦命”“打小就沒穿過鞋”“繭皮比鞋底都厚”。
“大夥都是下過地,這些水田算得了什麼。咱們摸過去先給土匪一頓手榴彈嚐嚐。再讓他們瞧瞧砍刀的厲害!”
李冬說完,帶著部隊先從鑽進樹林中向西繞道,以躲避丘陵上土匪的耳目。這邊朱四關照士兵們把李冬留下的各種火器都架起來――不管能不能打準,先集火放上一輪總是沒錯的。
“把這些破爛的炮口都抬高些!全部對準村口和兩邊的丘陵。”朱四小聲命令道。
從陣地到村口,大約有五百米距離,遠遠超出了這些雜式火器的有效射程。抬高炮口可以提高射程,隻是打出去的彈藥分布基本就是噴子狀況,很難指望打中具體的目標。
然而這些彈丸雖然沒有精度可言,卻還保持有足夠的殺傷力,如果敵人的隊形密度較大的話,這種覆蓋射擊能造成不小的傷亡。
忽然,一支紅色火箭竄上了黃昏的天空――這是米龍韜的部隊已經就位的信號。朱四下令:
“射擊!”
三門12磅山地榴彈炮一門接一門的發出怒吼,士兵們可以用肉眼看到黑色的鐵球伴隨著紅色的火光從白色的濃煙中飛出去,拉著煙痕打到村口的街道上,泥土、樹幹和各種雜物的碎片飛舞著,堵塞道路的街壘瞬間被洞穿,影影綽綽的,可以看到人影在晃動。
雜式火器劈裏啪啦的響了起來,這回士兵們瞧不清彈丸的效果了,白色的火藥煙霧把整個樹林都籠罩起來。朱四站在丘陵上,緊張的用望遠鏡注視著村口。
村口和兩邊的丘陵此刻已經完全被濃煙所籠罩,隱隱約約還能看到火光,朱四望著李冬迂回的方向,心裏有些焦躁起來,
他雖然有三門山地榴,但是彈藥攜帶的卻很少,隻攜帶了24發炮彈和發射藥。作為應急,至少要留下三分之一的彈藥,能用在火力準備上的彈藥就很少了。朱四命令炮兵先打三輪,打完後就開始衝鋒了。
如果炮彈和火器沒能完全壓製住土匪,那麼衝入村莊之後勢必要和敵人開始白刃戰--自古以來這都是士兵組織度和士氣的試金石。偏偏朱四對這事毫無把握。
“李冬這小子,到底迂回到了哪裏?”他暗暗罵著,焦急的用望遠鏡搜索著右支隊的信號。
為了避免被土匪哨兵看到動向,李冬帶著右支隊先朝西快速躍進走了一百多米,進入一處丘陵,然後才向荔圩側翼迂回。他的選擇的路線十分小心,不走鄉間小路,亦不走田埂,而是直接穿越水田,從一處丘陵“蛙跳”到另一處丘陵,或是借助魚塘旁的桑樹籬笆作為掩護,不斷逼近村子。
右支隊的快速迂回似乎沒有引起敵人的主意,士兵們赤著腳,輕裝從泥濘的水田裏通過,遇到河流便直接泅渡,出其不意的迂回到了荔圩的西麵。
荔圩西麵的丘陵比想象中要“險要”些,有七八米高的“斷崖”――實則也不過六十多度,抓住草木,徒手便可以爬上去。仰望丘陵上,除了各種果樹便是桑樹,鬱鬱蔥蔥,十分茂密。
“羅茂!”他小聲呼喚道。
“到!”
“你帶幾個人,先上去看看。有哨兵的話抓個活得!”
“好嘞!”羅茂點頭,隨手把步槍交到另一個士兵身上,帶著幾個人從斷崖上手足並用的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