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節 常青雲和常浦(2 / 2)

常青雲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從浮橋上過去,又回到俘虜營的。他整個人精神恍惚,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了俘虜營地的下處。

三合嘴的俘虜營地規模很大,這裏原是官軍的校場,梧州又是軍事重鎮,平日裏駐軍甚多。因而有許多營房,足以容納數量龐大的俘虜。不但關押了在梧州戰役中被俘的官吏兵將,廣西方向作戰和梧州周邊地區清剿行動中被俘的人員也大多被送到這裏來甄別關押。最高的時候足有六七千人。其中一部分人經過甄別之後有的被釋放,有的後送到廣州去等候“分配”,原本這裏還收容有部分難民,如今大多遣送完畢。現在這裏大約還有四千名俘虜,作為勞工使用。

常青雲作為“文書”,單獨占有一間小屋,即是臥室也是辦公室。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屋子裏,將房門一關,倒在破床上。

蔣鎖所說的“故人”不用說是過去熊文燦麾下的某人,要見自己的目的他大約也猜得出來――多半是要“幹大事”。

在這澳洲人治下的梧州幹得大事,自然是掉腦袋的事。

常青雲的得意的時候,也曾經有過“為功名何惜身”,壯懷激烈的情緒,然而自打澄邁慘敗,他在亂兵中自殺不成,終於束手就擒苟且偷生之後,滿腔熱血便退了一半。熊文燦定下火燒計,棄城逃走之時,常青雲一時熱血上頭主動要求留下“協調內外”,準備以死殉城,即為了洗刷當年被澳洲人所擒的羞辱,也是為得是報答熊文燦當初簡拔他的恩情。

然而當大火真得焚燒起來的時候,常青雲又一次後悔了:正如他當年在亂軍中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隨大軍渡海來征髡。

對現在的俘虜生涯,他並無不滿,這般熬過年把,澳洲人自然會放他跑路。

不如就此舉發!心地深處忽然浮現了這個念頭。然而一想到蔣鎖的話,常青雲又跌坐下來。

常浦和自己的關係,在熊文燦幕中盡人皆知――光這俘虜營裏就有不下十幾人知道。若蔣鎖被擒拿,真得一口咬定火燒梧州之計是他獻得,如何辯白?!就算澳洲人相信計策是常浦想出來的,但正是自己向熊文燦舉薦此人才使得火燒梧州得以實現――就算放在大明他也是“喪心病狂”。澳洲人把他一刀兩斷,絕沒有人會覺得他冤枉。

常青雲手足冰冷,脊背冒汗。直到外麵響起了晚上打飯的鍾聲,他才勉強支撐起身子,強打精神出去打飯。

俘虜營裏每日供應兩餐,有出去勞作的,在外麵由用工單位供應一餐。自然這兩餐也不會有什麼好吃的,無非是庫存的草地幹糧糊、米粥和紅薯之類,配上軍標的鹹菜。新鮮蔬菜都是現地調達的,也不烹飪,洗幹淨之後燴在粥、糊裏。吃起來談不上味道,但是能吃飽。

常青雲打了一盆糊糊回到自己的屋子裏,邊吃糊糊,邊想對策。忽然門外有人喊道:“常青雲!常青雲!”

常青雲一愣,平時他在俘虜營裏人人都叫他一聲“先生”,就算是假髡也不例外,怎麼忽然有人就直呼其名起來了?他心中有些不忿,起身迎了出去。

出門一看,卻是個不認識的假髡幹部,他不敢怠慢,施禮道:“學生就是常青雲,不知上官有何差遣?”

“你就是?”來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把自己收拾一下,立刻跟我走!”

常青雲嚇得一哆嗦,莫非今天下午自己和蔣鎖的談話有人去告發了?還是蔣鎖已經去向澳洲人舉發他是火燒梧州的始作俑者?

“到底什麼差事?”他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婆婆媽媽什麼!”來人顯然頗不耐煩,“天都快落黑了,再不走就趕不上城門了!”

縱然滿懷忐忑,常青雲也隻能跟著來人出發了。出得俘虜營,過了浮橋,便進了大雲門,一行人沿著街道走不多遠,便來到了一座黑沉沉的衙署前。

雖說天色已暗,這地方常青雲還是認識的,是梧州城中的“三總府”所在。這裏曾是熊文燦駐節之處,常青雲作為幕府的一員,也曾經住在這裏,再熟悉不過。

奇怪,怎麼把自己送到三總府來了?這裏他知道,自打澳洲人進城之後便成了兵營,駐了許多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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