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節 入夜(1 / 2)

劉有望哪裏知道箱子裏裝得都是索命符,隻想著晚上如何的聽戲飲宴,之後再把班子裏的姑娘玩弄一番。他越想越快活,哪裏還想得到其他,自顧自的在辦公室裏抽煙看報紙――最近他對原本不太感興趣的《臨高時報》也來了興趣,要往上爬,還是要多學習才行。

常青雲卻沒有他那麼愜意,他此刻額頭掌心都在出汗。活了四十多年,頭一回這麼緊張――哪怕當年被髡賊活捉的瞬間,他也沒這麼緊張,隻是害怕而已。

他一麵指揮為劉有望的夜間“彩排”做準備,一麵暗中掌控著營中的陰謀分子。

三合嘴這裏,這些日子或是內部發展,或是外麵滲透,常青雲直接控製的陰謀分子有五六十號人。據易浩然的意思,營地裏還有其他人陰謀分子。這些人顯然是萬一他失敗之後的備份。

劉有望在營地裏的積攢的仇恨值已經很高,已經到了一點就著的地步。他們登高一呼,這營地便會大亂起來。但是隻要外麵的第三中隊沒有被牽製,暴動的成功性就很小。這就得看外麵的人了。

常青雲對“外麵的人”並無太大的信心,他在官場和軍中都待過,深知“配合”一事十分煩難。便是朝廷官軍,幾路共進,要在某日合計,都並非易事。稍有不慎,這配合便會落空。所以他不太敢信任“外麵的接應”。

按照目前的計劃,待到城裏發出信號便先直接控製劉有望,隨後在將戲箱裏的火藥引燃,引起了大火,隨即煽動起暴亂來。

當然,這種暴亂如果沒有外麵的武裝接應襲擾,第三中隊隻要動作迅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撲滅。

但是,這麼一搞,三合嘴的騷亂必然會吸引住梧州城內的注意力,這麼一來,城內的守軍便無暇他顧。可以讓入城的隊伍從容行事。

實話說,常青雲並不太擔心自己的安危,一旦暴亂發動起來,他腳底抹油,溜出去並非難事。真正難以脫逃的,反而是那些潛入城中的“義士”和易浩然。

實話說,他對易浩然的情緒頗為複雜,原本對他硬把自己拖入這場陰謀一直心懷怨憤。如今他卻對這個“冬烘先生”有了肅然起敬的感覺--易先生不為名不為利,甚至亦不為朝廷,隻是為了“名教”二字。

這世上,純人難得。易浩然就是這樣的純人。他有預感,這位易師爺十有八九是不會活著離開梧州了。

駱陽明回到家中,屁股還沒坐熱,家中諸人便都來訴說郝師爺被捕之事。眾人異口同聲:郝師爺是冤枉的,要他盡快設法把人給保出來。

駱陽明也不便說破這郝師爺被捕就是自個的主意,隻是安慰這幾天解元老事情太多,等過了明日,他得空了便去辦。

李文升不放心,又道:“老爺!如今這梧州可是軍法當道,老爺還是明日去給衙門打個招呼。否則一到詔命下來,就要處決許多人,把郝師爺也給攪和進去――人沒了氣可沒法續上。”喵喵尒説

解邇仁入城之後,整肅城內秩序,追究放火和劫掠的亂兵歹人,在梧州城外的江灘上前前後後處決了數百人。這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放心,最近沒有軍法審判。”駱陽明安慰他們道,“再說澳洲人也是講規矩的,就算是行軍法,也得過個手續不是?總不能直接推出去就砍頭……”

“老爺這樣說,老朽就放心了。”李文升道。

沒想到到了晚間就寢,溫蘊也抱怨道:“郝先生好好一個讀書人,半點壞事也沒幹過。待大夥都好!怎麼忽然就把他給抓了!沒天理的事情!”

因為最近丁阿桃有月事在身,和他同寢的是溫蘊。

駱陽明原本已經有些迷迷糊糊了,隨口應付道。

“我都說了,這是澳洲人的決斷,我也沒法子。”駱陽明苦笑道,“你莫要緊張,不礙事。最多要讓郝先生在牢房裏蹲幾日,絕不會讓他受罪……”

“這朝廷的官司我知道,一入衙門深似害,便是清白無辜,也得蹲上個十天半月。他在牢裏就算不吃苦,這立恒的書怎麼辦……”

“誰是立恒?”駱陽明聽到個陌生名字,困意一下沒有了,追問道。

“就是郝先生收的學生――這些日子你多晚才回家,也難怪不知道。是蔣家小姐的兒子……”

“蔣家小姐?!”駱陽明忽然想起來什麼,“就是那個……秋嬋?!”

“秋嬋?”溫蘊歪著頭想了想,“對對,就是她!太太說她是瑞錦堂綢緞鋪家的小姐,丈夫梧州破城的時候被亂兵殺死了,就留下這麼個兒子。這郝先生是她娘家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