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跟著紫萱進屋,不到半刻鍾,紫萱就帶著滿臉落寞走了出來。
但在回到那些酒客中間時,她臉上的落寞瞬間消失不見,換成了豪爽的笑容。
“來,今天我們不醉不歸,誰要是提前從這走了,以後就再也不要進這個門。”
“好好好,來,幹杯。”
眾酒客一聽此話,自是大喜過望,紛紛舉杯痛飲。
道人緊皺著眉頭走了出來,李慕見此站起身招呼道:“道長,過來聊兩句?”
他這一開口,讓紫萱那桌靜了靜。
道人看了紫萱一眼,便對著李慕這桌走來。
那群酒客隻是靜了幾息,便再度鼓噪開來,一名酒客斟上酒遞到紫萱麵前,“紫萱姑娘,我再敬你一杯。”
“好啊。”
紫萱隨手接過酒杯喝了下去,目光卻是注視著道人和李慕這邊。
待道人走近,李慕抱拳道:“在下薑明,未請教道長尊姓大名。”
道人一甩拂塵,打了個稽首,道:“貧道林業平,薑先生好。”
“林道長請坐。”
兩人各自落座後,林業平道:“不知薑先生有何見教?”
李慕微笑道:“在下有個問題想問道長。”
林業平伸手道:“薑先生請說。”
李慕道:“道長相不相信,這世間有夙世姻緣?”
此話一出,那邊的紫萱臉色微微一變,笑容漸漸收斂,定定的望著這邊,連送到麵前的酒也不再理會。
隻聽林業平道:“貧道乃修道之人,又怎會不信?”
李慕接著問道:“那道長信不信,你身上也有一樁夙世姻緣,這樁姻緣,會延續三生三世。”
林業平臉色亦是一變,凝眉道:“薑先生不要開這種玩笑,貧道是出家人,哪來的什麼姻緣?”
李慕搖頭失笑道:“出家也可以還俗,姻緣天定,逃不開也避不了。”
說完他端起酒杯,對那邊的紫萱舉了舉,微笑著飲下了這杯酒。
林業平見狀,心跳頓時快了起來。
難道說他的夙世因緣,就是紫萱姑娘?
紫萱見狀也不再安坐於眾酒客之間,起身往這邊行來,坐到李慕夫婦和林業平側麵。
她望著李慕問道:“薑先生究竟是什麼人?你為何能看出那所謂的夙世因緣?”
李慕知道不拿出一些幹貨,是不可能得到紫萱信任的。
他瞥了那些酒客一眼,壓低聲音道:“在下蜀山仙劍派當代大弟子,也是下一任掌門繼承人。”
說到這,他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苑,無奈的道:“要做蜀山掌門,就必須出家為道。”
“奈何在下身陷情網,不願放下,隻好私自離山,帶著娘子浪跡天涯。”
聽完李慕所言,紫萱看他的目光之中,充滿認可與激賞之色。
李慕的處境,與當年的留芳何其相似,隻不過他運氣比較好,逃出了蜀山。
當年留芳的選擇也跟李慕一樣,可惜他們運氣不好,也是本事不濟,最後落得個雙雙跳崖殉情的結果。
林業平則是蹙眉問道:“薑先生為情叛出師門,放棄道途,值得嗎?”
李慕搖搖頭,拉起身旁女苑的手,微笑道:“等到道長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不會再問這個問題。”
“而且道長有句話說錯了,在下並未叛出師門,最多不過是不願做蜀山掌門而已。”
“在下依舊是蜀山俗家弟子,若蜀山有事,在下同樣會竭盡全力,維護師門。”
林業平默然,紫萱則是望向女苑,幽幽道:“我真羨慕你,能遇到一個這麼好的男人。”
女苑抿嘴一笑,道:“我相信你也可以遇到。”
李慕歎道:“紫萱姑娘其實已經遇到,隻是可惜,運氣不太好。”
女苑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
紫萱則是凝視著李慕道:“薑先生還知道些什麼?”
李慕笑道:“很湊巧,在下恰好聽過一樁百年前的故事,關於南詔國巫女,和長安玄道觀掌門繼承人顧留芳之間,發生的種種。”
說著他看向林業平,道:“林道長也出身玄道觀,不知道長可有興趣聽一聽這故事?”
紫萱眼前一亮,目光之中多了幾分希冀。
林業平頷首道:“貧道洗耳恭聽。”
李慕緩緩開口道:“百年前,南詔國巫女剛滿十六歲,她跟聖姑一起去逛燈會……”
李慕將紫萱和顧留芳之間的種種娓娓道來,不過他一直隻是以南詔國巫女代稱紫萱,暫時沒有揭開謎底。
“分別之後,留芳暗中跟巫女書信往來,不料被師父發現,往後攔截了巫女所有信件,並謊稱巫女已病亡。”
“留芳萬念俱灰,心碎不已,終於答應出家。”
“轉眼便是三年過去,兩人再見時,紫萱已長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兩人相約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惜留芳的師長們堅決不允,定要棒打鴛鴦,逼得兩人走投無路,隻得跳崖殉情。”
“可巫女乃是聖靈女媧娘娘之後,雖身受重傷,卻並未死去,得聖姑救治,她活了過來,留芳卻是魂歸冥冥。”
李慕說到這裏,紫萱已是淚流滿麵,林業平亦是雙目通紅,眉頭緊皺。
他長歎道:“想不到玄道觀,竟還發生過這等往事。”
女苑看了紫萱一眼,道:“巫女獨活於世,飽受相思之苦,真是太可憐了。”
李慕接口道:“是啊,巫女身為女媧後人,不老不死,一直苦等留芳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