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燭光晚餐(1 / 2)

江為驚呼著抱頭蹲下,那利爪竟就深深插進了他身後斑駁的水泥牆裏。

他抬頭一看,嚇得聲音都沒了。

隻見那個向來逆來順受的柔弱安靜的女孩,此刻正用一雙閃著寒光的血紅的眼俯視著他。她皺著鼻子呲牙,一對耳在昏暗的路燈下不斷拉長,變尖。

饒是江為再遲鈍,也知道跟前的女孩不是人了。他揣著齷齪心思,把人帶到這死胡同裏,如今反倒成了他的囹圄。

他連滾帶爬地往邊上逃,就感覺背後一陣陰風,他那挑染的半長的發頭發被一把抓住,緊接著肩膀被拽住。那力道十分的驚人,他根本掙脫不開,下一瞬,他一個將近一米八的男人就被像丟鉛球一樣丟了出去,後腦勺重重砸在了電線杆上。

層層疊疊貼滿了小廣告的電線杆年久失修,經他這一砸,掉下好些碎石、粉末糊了他一臉。江為像個塗脂抹粉的小醜,那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後腦勺滿地打滾的模樣也著實可笑。

他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裏了,然而奇怪的是,在他疼得無力反擊時,那險些要了他命的狐妖卻憑空消失了。

就這樣放過他了?

江為呆了片刻,猛地捂著頭,踉踉蹌蹌地逃到大街上,這才敢打電話。

之後,他住了兩周醫院,診斷是輕微腦震蕩,那鼓起的包也是大半個月就消了,但江為卻落下個心病。

他總覺得自己招惹的妖怪不會輕易放過他,他靠著家裏勢力橫行霸道慣了,從未遇到過這種事,當真是嚇破了膽,也不敢與旁人說,怕人覺得他瘋了。他費盡心機終於高價請來個道士。

那道士總戴著個金紋黑色的鬼麵,看著格外可怖,他說,那是狐妖,但已經被抓走了,隻是如果放回來,還可能來找江為。江為趕緊求鬼麵道士指點,說多少錢都願意給,隻要一勞永逸。

不久後,鬼麵道士給他發了兩張圖。一張是穿著灰白囚服的小狐妖側躺在一個畫了大片大片咒符的圓壇上,背後血肉模糊,那一道道像是鞭痕,將她的衣服都打爛了。她的臉泛著死氣沉沉的灰白,汗水濕透了她散亂的發,她枕著一攤血水,太陽穴青筋暴起,猙獰地瞪著布滿血絲的眼,死不瞑目。

另一張圖裏則是當地派出所出具的“死亡證明”,原因含糊地寫著——在家中自殺。

江為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後怕。畢竟那張“遺照”一看就是慘死,處處透露著詭異,故而他打完錢問那道士,究竟怎麼殺死那狐妖的,道士卻沒回答,就此消失了。

本來這一切就到此為止,江為出了院,先開始還有些心驚膽戰,但見著一天天地過去,無事發生,也便舊態複萌,繼續胡作非為。

直到那天,他又去了“夜色”。

喝得爛醉的時候,忽然又聞到一股誘人而有些熟悉的香味。他透過搖擺的人群的縫隙,竟見著一個穿著白紗裙的女孩,坐在角落的高腳凳上。她小口喝著一杯雞尾酒,微微蹙眉。

一朵生錯了地方的幽穀百合。

江為的酒完全被嚇醒了,猛地跳起來奪路而逃,匆忙開車駛離這詭異的一切。

然而剛上了高速,就聞到一陣詭異的香味,從後視鏡裏瞥了眼,竟看到後座上端坐著一個穿著白紗裙的身影。

她衝他微微一笑。

江為嚇得猛打方向盤,一頭撞上了路邊的隔離欄。等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進了醫院。無大礙,但因為酒駕被拘留十天,被父親一頓臭罵。

事情還沒完,那隻“死而複生”的小狐妖,就像隻玩弄耗子的貓,時不時地出現在地下車庫的陰影裏、出現在陽台層層的紗幔後,出現在餐廳的花圃中。

她就那樣看著他,用那張清純又不失嫵媚的臉,她常常是在微笑,眼神卻陰毒得好似要將他生吞活剝。

那股摻雜著花香的體香,始終若隱若現地縈繞著,江為怎麼躲也躲不掉,求了好些個大師來捉妖,卻都沒有成功過,說是尋不到氣息。

江為幾乎要瘋了。

直到一個“高人”指點他說,這家離他家三十幾公裏的名不經傳的小診所,占據了一處風水寶地,彙聚了天地靈氣,這些妖魔鬼怪輕易進不去。

果不其然,他躲在這兒,那陰魂不散的小狐妖再也沒來過。

直到今天下午。

江為哆嗦著睜開眼,發現自己剛說完“下午”二字。

他怔愣地看著跟前穿著白大褂的清秀的青年,一時間有些斷片。

“謝謝合作。”白則按下腕表的錄音暫停鍵,慢條斯理地把之前揭下來的定身符又拍回江為的額頭。

走出病房時,天已經黑了。

然而門口的陣仗著實把白則嚇了跳。

隻見樓白雅領著十幾名護士麵帶微笑道:“二位辛苦了,袁院長在國外學術交流,暫時趕不回來,就由我們代醫院全體好好感謝二位。我們在樓上會議室準備了簡餐,請二位用了餐再繼續,別太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