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被傳輸回實驗室時,就聽著小懸息的嚎啕大哭。
小懸息是眼看著白則和虞淵從這裏消失的,非賴在實驗室裏不肯走,誰勸也不聽。盛喻嫌煩,把鬧哄哄的一群“保姆”和幹爹、幹媽都趕了出去。
小懸息先開始還可憐巴巴地抱著小毛毯坐在嬰兒推車裏發呆,結果等到後來尿布滿了,肚子也餓了,卻還不見白則和虞淵回來。
小懸息癟癟嘴,偷看一眼十指如飛地敲打著觸摸屏鍵盤的盛喻。他是有點怕盛喻的,因為覺得這個人類根本沒有感情,看著比妖精們難相處多了。他唯有順著拴著拴著羊毛氈小鳳凰的奶嘴鏈,摸到自己的奶嘴,塞在嘴裏猛吸幾口安慰自己。
結果就在此時,一個木質的毛毛蟲玩具被扔進了他的懷裏。那毛毛蟲擁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兩隻可愛的觸角。他彩色的大腦袋和身子由好些個打磨得光滑的球形組成,球形之間有吸鐵石,可以把毛毛蟲拗成任何造型。小懸息因為有個自從學會網購就瘋狂給他買益智玩具的“雞血媽媽”,家裏玩具堆積如山,可此時此刻,他最焦慮的時候,這一個可愛的毛毛蟲玩具立刻榮登了他心目中玩具排行榜的榜首,令他愛不釋手。
小懸息興致勃勃地抱著毛毛蟲,偷偷看了眼繼續忙碌的盛喻,小小的腦瓜子考慮了三秒“為什麼沒感情的叔叔會有這樣可愛的玩具”,無果,便繼續玩了。
然而片刻後,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盛喻竟然給他端來了一碗土豆泥。那土豆泥盛在洗幹淨的玻璃培養皿裏,刮土豆用的是高精度的解剖儀器,用來吃土豆的工具是一次性木質壓舌板。
小懸息實在太餓了,根本顧不上這土豆泥是怎麼製作出來的,隻管吃了個爽。盛喻在邊上瞥了他一眼,隨後又迅速收回了目光。然而下一刻,他的數據錯了一個小數點,這對如同AI一般嚴謹的盛喻來說,是鮮少發生的錯誤。
他走神了。
但小懸息完全沒意識到盛喻的異樣,隻是在盛喻來收培養皿並且給他用酒精棉片擦嘴時,被熏得皺起了小臉。
吃飽飽,當然就有些困了。平時這個點,虞淵早就哄他睡覺了。虞淵不太說話,但會坐在床上,溫柔地把他抱在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等他睡著了再把他放到大床中間蓋好被子。就因為有這般待遇,小懸息到現在為止都很難自己入睡,他一累,就會鬧覺,特別吵,還蠻不講理。
當然,在盛喻的地盤,他不敢太造次,隻是拽著毛毛蟲玩具從推車裏爬出來。先開始是到處走,到處鑽,到處爬。到後來看盛喻沒什麼反應,幹脆一個個實驗器皿摸過去,有些感興趣的還會拍拍保護罩,按按各種開關,隨後終於,他憑借他的大無畏精神,把一個儀器的閘給推掉了。
那儀器發出一聲悲慘的轟鳴,便罷工了,裏頭懸浮著的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組織,就立刻崩解成了一片血水。
終於發現異樣的盛喻隔著實驗器材和闖了禍咬著手指的小懸息瑤瑤相望。片刻後,盛喻托著個不鏽鋼注射托盤過來,上頭擱著壓脈帶、一管針劑和一瓶消毒棉球。
小懸息在醫院待了這些天,一眼就認出了那些是幹什麼用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盛喻把托盤往邊上的顯示器架子上一放,利落地戴上一次性醫用手套道:“打一針就能快速入睡,別亂動,小孩子血管細,紮破靜脈麻煩。”
可小懸息不是孩子,他還是個寶寶!
寶寶立刻害怕得嚎啕大哭起來。
幸好上天聽到了他的祈求,在情況最危急的時刻讓虞淵和白則及時趕了回來。
一見到二人從傳輸器上下來,小懸息立刻跌跌撞撞地撲到虞淵懷裏哭得聲嘶力竭,在他闊袖上蹭了好些個鼻涕眼淚。
虞淵把小懸息摟在懷裏,輕輕摸了下他的後腦勺。
白則則對盛喻抱歉道:“不好意思,耽擱了。小懸息是闖什麼禍了?”
盛喻略有些遺憾地脫下手套,把針劑丟回托盤裏:“沒有。”
白則看看那托盤和針劑,這好像不像是沒有的樣子……
邊上虞淵一揮衣袖,把保護著晉子由的懸浮著的星魄交到胡蕭蕭手中:“你們先去。”
胡蕭蕭會意,帶著星魄和一臉擔憂的謝安廷先出去了。
待屏蔽門重新合上,把小懸息交到白則懷裏的虞淵才又從袖子裏取出個帶黃色流蘇的長方形玉印章和幾縷頭發。
“查一下年份和門派。”
白則一下子就從那個流蘇猜到了這便是慘死道士之前手裏握著的東西,他都沒注意到虞淵是什麼時候拿上的。
盛喻將玉印章放在特殊的封閉器皿裏,先後放進好幾個儀器裏做數據分析和比對,不一會兒就出了幾份報告。
“根據現有的數據比對,初步判定是明代某位正一派天師,這是他的掌門印。”
明代?天師?
正疑惑著,就感覺抱著的小懸息的腦袋從自己肩膀上滑了下去,白則把小家夥腦袋扶正,發現他已經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