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虞淵還沒有醒?”白則低頭注視著掌心中懸浮著的星魄。
已經兩周了。
星魄乍看之下像個散發著淡淡光亮的水晶球。懸浮在星魄中央的,是拇指大小的虞淵。他闔眼默坐,一頭青絲高高束起,仍舊是寬衣大袖的判官模樣,眉心皺起一道紋路。
那並不是虞淵的本體,隻是一個同步的影像。判官都說白則與虞淵的神識相通,應當能彼此感應,讓他多與虞淵說說話,看能不能喚醒他。
可是白則無論和他說什麼,都沒有任何回應。
“不清楚。”祝華一雙彎彎的柳葉眼難得沉澱著凝重,她手裏抱著個貓爪電熱水袋,與其餘判官一同替虞淵修複了七天後,她便有些怕冷了,“我們已經修複了他的靈體,照理早該醒了。”.伍2⓪.С○м҈
“但也不用太擔心,”楚言將一盞熱茶推到白則跟前,看了眼外麵的鵝毛大雪道,“虞淵現在在很安全的地方,除了我們,沒有人能找得到他。他可能是一時間被魘住了,畢竟那逆時盤不簡單。你和小懸息,沒事多和他說說話,他能聽見的。”
白則點了點頭,將那星魄攏在掌心,似乎這樣,虞淵就能多少感受到一些他的體溫。
“我和盛喻的想法一樣,這一切都是算計好的。有人找到了上古妖獸混沌,利用它吞噬蛇族的共同意識。混沌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封住靈體。雖然不知道幕後黑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但他們顯然知道我們會介入,也知道我們擁有意識共同體。”祝華接過茶盞道,“所以用逆時盤鎖定虞淵,破解我們的共同意識,隻是他們低估了虞淵的實力。”
“這些人,必定知道不少事,不然不會想到分離出虞淵將來的靈體。”楚言將茶水倒了些在紫砂金蟾茶寵上,“紫霄那邊怎麼說?”
“說是逆時盤為人所盜,尚在追查。”祝華說到紫霄就沒好氣,“我真煩水族,滑膩得很。虞淵的事,是他們說的也不一定。畢竟這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
“我倒不這樣認為。”楚言打斷道,“一來,人人都知道逆時盤與紫霄有關,二來,他好歹和虞淵有些交情。”
“那是從前!”祝華在楚言的眼神示意中,驟然刹住了,沒往下說。
白則其實明白,是因為他在。
他們有些話,當著他的麵直言不諱,有些事,卻都又默契地瞞著他。
沉默了一陣,楚言又歎了口氣道:“現在虞淵轄區的事,我和隔壁處女座一起擔著倒也問題不大,隻是虞淵一天不醒,我們便一天不能做任何裁斷,這時候要出什麼亂子……這該不會是連環計吧?”
終極審判,必須二十八位判官悉數到場,啟動共同意識,才可做出裁斷。現在缺了虞淵,便仿佛維係這世界平衡的度量衡失去了作用。
“真為了這個,未免太興師動眾。”祝華一搭白則的肩,“一開始抓他不就行了?——‘你最好照做,否則我就宰了他’這樣。”
“倒也是。”楚言摸著下巴笑起來。
氣氛終於緩和了些,隻是白則耳朵紅了。
雖然楚言和祝華並沒有特意說起過,但他們話裏話外,都透露出他們其實是知道虞淵對他抱有怎樣的感情的。至於究竟是意識共同體狀態下知道了什麼,還是從其他方麵推斷得出的結論,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被仲幽、仲墨兩兄弟帶著在雪地裏玩的小懸息跑來說他困了,想回家了。
楚言還有話要和祝華說,便隻是送白則和小懸息到了傳送器那邊。
“路上小心,有什麼事,‘星電感應’”楚言發送了一個wink。
正在給小懸息裹圍巾的白則笑了。
虞淵的星玉在他身上,楚言給他開放了自己“神識領域”的一定權限,也即是說,如果有虞淵轄區內發生的需要判官知曉或處理的事,楚言會將自己收到的訊息用星玉與星玉之間的感應同步給白則。這個通道是雙向的,白則因為之前修煉的緣故,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將一些訊息通過星玉傳達給楚言,被楚言戲稱為“星電感應”。
其實白則知道,楚言這樣做,也是想讓他替虞淵分擔點力所能及的事什麼,好減少些負罪感。
畢竟虞淵是為他而受了如此重的傷。
從傳送裝置回到醫院,回科室收拾收拾,今晚值班的葛生瀾就來敲門,手裏提著一大袋塑封好的中藥包。
“這個拿回去泡腳,配合手法,可以緩解疼痛。”
最近小懸息生長的速度太快,經常半夜裏抽筋或者喊骨頭疼。白則曾經在醫院裏提過一嘴,沒想到葛生瀾如此放在心上。
葛生瀾放下中藥包,找了個木桶來給白則說明一下中藥和水的比例,然後把小懸息的鞋襪脫了,半跪著給白則演示按摩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