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醫院已陷入了一片混亂。
警察封鎖了大門,圍觀的群眾和記者們都伸長了脖子瞧,卻未聽著任何動靜,也未見著任何異樣。
而以醫院大門為界,已張開了一個肉眼不可見的透明的長方形結界。這是緝妖司配合咒符製造的結界,維持不了多久。
醫院內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從二樓綜合病區跑出來的人類病人驚叫著四處亂竄,他們不明白那些怪物是怎麼來的,無論是凶猛的豹子、狼、熊,還是溫順的兔子、貓、烏龜……如今全都一看到他們就眼冒綠光,從嘴裏吐出綠油油的無數根蛇一樣細長的藤蔓,企圖抓住他們,拆骨入腹。
又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倒黴男人被藤蔓纏住了腳踝,撲通一聲摔倒在樓梯轉角的平台上,抓住他的蛇妖瞬間身子膨脹了好幾倍,那花花綠綠的一團占據了整個樓梯,蛇尾一拍,玻璃窗被震得粉碎,陽光直直照進來,將那蛇妖張到不可思議角度的血盆大口映得紅得刺眼。
而周圍聞風而來的貓妖、犬妖也從嘴裏吐出藤蔓,拉扯著男人的四肢,企圖扯下些肉來,分一杯羹。
男人幾乎是在忍受被五馬分屍的酷刑,脖子被勒著,翻白眼吐著舌頭,憋得臉色青紫,直到穿著皂衣道袍的緝妖司的小吏趕來,口中念念有詞地飛出幾道符紙。
那符紙貼在藤蔓上便迅速燃燒起來。可燒斷了一截,又會不斷有新的從妖族們的嘴裏冒出來,繼續拉扯著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獵物。
小吏額上沁出一層薄汗來,緝妖司已經許久沒有應對過如此凶險的狀況了,而且這些暴走的妖族後頸的芯片都被那些寄宿在身上的藤蔓破壞了,乾坤係統的常規製動根本無法運作,請求的增援也還沒有到場。
小吏正繼續飛出符紙,忽然一個同樣皂衣道袍的男人被甩到他身上,巨大的衝擊力令他撞在了身後的牆上。
小吏眼前一黑,後腦勺的鈍痛令他一時間麻痹了四肢,咬著牙忍過最痛苦的那一陣,睜眼就見著從自己身上踉蹌著用桃木劍支起身子的披頭散發的男人,捂著心口吐出一口血來,
“玄誠!”範清堯搖搖晃晃地起來想要扶住自己的好友。
然而周圍被藤蔓控製的妖物們聞到了血腥氣,立刻興奮起來,又聚集過來好幾隻吐著藤蔓的妖,為首那一隻直立起來的一人高的棕熊尤為可怕,竟是從肚子裏鑽出好些藤蔓,綠油油的胡亂舞動著,如一朵寄生的食人花。
玄誠一抹嘴角的血,推了把邊上的範清堯一把:“走!”
“走什麼走?!”範清堯從背後抽出桃木劍,咬破了兩指,在劍上一抹,“你先救人!這裏我擋著。”
說著,將桃木劍甩出去,直奔熊肚子上的“食人花”。那藤蔓觸到桃木劍就被燙了一般縮回來,桃木劍在範清堯的操縱下猛然退後,再狠狠紮入棕熊腹部。那熊咆哮一聲,卻因此更為癲狂,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再次朝範清堯撲來。
玄誠此時已忍著五髒六腑移位的疼痛一口氣將纏住男人的藤蔓都砍了個幹淨,趁著藤蔓再生的間隙把嚇傻的男人一把拖過來扛在肩上。
然而發狂的棕熊與被他們壞了好事的蛇妖已經堵死了唯一的向下的出口。
正無計可施時,忽然兩輪光環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將所有伸向他們的藤蔓都齊齊切了個幹淨,大大小小的透明球型屏障將發狂的妖族們全都圈禁起來,縮小到巴掌大,懸浮在了四周。
“祝判官!您怎麼來了!?”
十字髻配著墨綠色的蛇型耳鐺,祝華如天降神女,替二人解了圍。
“狀況有些複雜。”祝華麵色凝重道。
虞淵和高丙在昨日發現異樣後便已提請了審判,三分之二的判官通過後,啟動了審判程序。凡是能抽出身的判官,都已對其餘利用麵具附身
人類的“藤本植物”進行了靈力標記,不動聲色地進行著監控。
這樣做,一方麵是因為如今“藤本植物”們繼承了宿主原本的記憶,以宿主身份生活,如果忽然消失,必定會引起周圍的懷疑,善後需要耗費精力。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躲在暗處的勢力尚不明朗,如果那股勢力早就滲透了妖族與人類的管理機構,那將這些“藤本植物”收入玉葫蘆走程序,便無異於羊入虎口。
然而就在十分鍾前,所有判官部分開放的神識裏共享位置的“藤本植物”們同時消失了,與此同時,星軌收到了乾坤係統的異常報告。
他們瞬移,並出現在了這家虞淵轄區內的醫院。
他們拋棄了原本的軀體,寄生於三樓所有病弱的妖族,控製他們的思維,使得他們瘋狂襲擊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