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筠不能觸碰編織了百妖譜的網,便踏一腳楚言的銀槍,借力朝東景撲去。
清筠的真身不算上狐尾都有九尺長,東景聚集了魔氣在頭頂幻化為一麵半圓形的巨大的盾,清筠利爪一揚,刺破了盾牌,結結實實地紮入東景的左肩。
東景霎時間血湧如注,清筠的九尾延展了長度,將因為疼痛而防禦削弱的東景層層纏繞住,裹成了一個雪白的“繭”。
東景用唯一露在外頭那一根細長的腿一勾,那寫著清筠名字的絲線便被撥動,發出一聲箏鳴,而那餘音便回蕩在清筠的意識中,令他再次頭疼欲裂,稍稍鬆了九尾的力道。
東景趁機從那番圍剿中擠出身形,流著血,絲毫不戀戰地往前爬去。
楚言變出一枚星魄,放大了讓險些跌落的清筠立在上頭,清筠方恢複些,便再次一躍而起,在東景聚集魔氣去擋祝華射來的九箭時,一口咬在他頸間。
東景本可以用手去擋,可他的雙手卻依然像被黏住了似地交錯環繞在胸前,以至於躲閃間,右肩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擊。
清筠作為狐妖的咬合力十分驚人,鋒利而巨大的牙齒幾乎將東景的肩膀咬穿。楚言即便離得遠,也能清晰地聽到那骨頭碎裂的哢嚓聲。
楚言和祝華重新召回了被他們悄悄修複的審判空間,使得兩個半圓一上一下地夾擊受傷的東景。
清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一直咬著東景不鬆口,直到審判空間無限接近,才化為一道白光抽身而去。
然而就在獨立空間隻剩下一條縫時,無數盞緩緩自轉的宮燈忽然出現在了頭頂上方,那熟悉的橘色光芒如同孔明燈一般,點亮了整片昏暗的戰場。緊接著,照海鏡中突然飛出密密麻麻的鳥頭魚尾十翼的怪物,鵲鳴聲連城一片,它們在宮燈的操縱下,吐出一個又一個火球,彗星般襲向受傷的東景。
在猛烈的衝擊中,整張網劇烈震顫起來,一時間硝煙四起看不清戰況。直到第一波攻擊停止,濃煙散去,才發現本該被獨立空間捕獲的東景已不知所蹤,隻留下幾條燒黑了的腿。
感應不到東景存在的宮燈立刻散開,懸浮著尋找他的蹤跡。
楚言卻道:“不對,還在那裏。”喵喵尒説
話音方落,就見著獨立空間的縫隙被撐開,東景的腦袋從裏頭探出來,他斷了的腿,在他的腰腹部形成一對對短小的血淋淋的殘肢,看著像是一隻頂著人頭的千足蠕蟲。他就那樣堂而皇之地以可怕的速度貼著網逃逸著,唯獨一雙手,依舊環在胸前。
發現東景蹤跡的宮燈立刻聚集在他的頭頂,將他醜陋身形照得一覽無遺。那些個原本幫過東景對付狐族的魚鰼們也再次聚攏過來,再次吐出火球。
然而東景頭也不抬,隻用殘肢一勾經線,喚了聲“魚鰼”,網上浮現出的金色字符便立刻將所有曾經替他對抗狐族的鳥頭魚尾的怪物吸入其中。
頭上旋轉的宮燈在失去了控製目標後,也像是耗盡了,接二連三地墜落下來,有的被網兜住,燃燒起來,有的則落到網下的廢墟中。那原本用來燃燒的白色的油脂流了一地,成了腥臭的屍液。
可這樣還遠遠沒有結束。照海鏡微微一亮,又從裏頭遊出來好些個蝦兵蟹將、海獸和鮫人女子。
那些鮫人女子,都是宮女的裝束,穿著繡了珍珠的裙裾,腰間掛著價值連城的環佩,鏽了花的披帛無風而動,各個杏臉桃腮,美得各有千秋,隻是臉上都一派肅殺和淩然,有些則是哭紅了眼,猶掛著珠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