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從記憶中刪除一個人(2 / 2)

大人說著話,小懸息偷偷去扯胡蕭蕭毛衣袖子上打了蝴蝶結的絲帶。

胡蕭蕭變出大尾巴拍打他的手,小懸息咯咯地笑。

白則收拾著小懸息攤了滿桌的玩具,又看到了自己左手掌心的那一片薄薄的透明,便假做隨口道:“候老師,您之前是在應急處工作過,是每個催眠師,都有‘意念密匙’嗎?我沒見其他人也在掌心有一塊硬痂的。”

侯謹看了眼白則的掌心,立刻又收回了目光,將袁睿儀擺在茶幾上的那套茶具洗了又洗道:“每個人催眠的方式不同,密匙也在不同位置。如你所見,大多數人都選擇在視網膜安裝‘意念密匙’,這樣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會有大幅度的動作,不會被過早地防禦。但你不同,你可能天生視網膜比較薄,或者有其他什麼條件不符,才會將密匙安在掌心。”

又來了,這種相似的感覺。

白則這兩日已有所察覺,他的心裏似乎住了個兢兢業業的“找補員”,但凡他對什麼起疑心,那找補員便跳出來,迅速地從堆積如山的貨架上尋出一塊形狀合適的拚圖一丟,一拍,補上空缺。乍看之下毫無破綻,可推敲起來,總有些說不上來的違和感。可能是那拚土上的顏色太過鮮豔,細節又太過精細。所有記憶都不像是他放鬆狀態下的隨意注意,倒像是一個鏡頭,遠遠近近地調整焦距,忠實而無趣地記錄著僅供觀賞的片段。

他像是被裝進了一個玻璃瓶裏,舉目望去似是自由的,可每當他探出手,都能觸摸到那切切實實的透明的屏障。

而周圍所有人都是幫凶。

偶爾的閃爍其詞,偶爾的眼神躲閃,偶爾的真情流露,都是心照不宣的一場隱瞞。

這讓白則覺得如芒在背。

下班的時候,白則讓胡蕭蕭先帶著小懸息去楊雨那裏吃晚飯,自己則去了盛喻的住處。

盛喻住處門口的乾坤係統用監控探頭驗了他的核準探視電子憑證,照了虹膜,掃描了全身,這才放行。

進門,脫了外套消毒,走入長廊,卻並未見著盛喻,而隻見了一人倚在窗邊等他。

霞光照在那人披散在肩上的微卷的金發上,敞開的領口,交疊的雙腿,看起來都很隨性。但他腳下拖長的影,卻像一根停擺的指針,擋住白則的去路。

他伸出手,掌心幻化出一柄木劍。

“千年古柏,能令人憶起前世今生,你可以選擇繼續過如今的安穩生活,也可以選擇知道真相。”

白則走上前,端詳了一下那把木劍,木劍劍身刻著“悠鳴”二字,入木三分。

“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那人微微一笑:

“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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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微微的晃動,紫霄睜開了眼。

他的頭頂,是漫無邊際的星空。

不見明月,隻一道銀河,璀璨地跨越頭頂,依附著穹廬的弧度,如一座星光組成的虹橋。

星光落入被微風吹得泛起微浪的海麵,便如破碎的夢境。

這是一艘破舊的小漁船,沒有遮風擋雨的蓬,甚至沒有帆和槳。

它在一片靜謐中,逆著夜風緩緩向前駛去,那一左一右的漫不經心,好似新生兒被抱在母親懷裏輕輕搖晃。

坐在船頭,背對著他的男子,肩膀寬厚,撐起不起眼的粗布衣裳,一頂笠帽背在身後,一頭長發披散下來。

紫霄勉力撐起身,那人也正回過頭來。

他並無紫霄熟悉的黝黑的臉麵和透著鍾靈毓秀的眉宇,一雙眼似笑非笑,唇角揚起淺淡的弧度,兩鬢的斑白,如蒙塵的墨色,是從歲月深處書寫至今的洋洋灑灑的無人能解的怨憤。

“醒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別樣的溫柔,探過身子,將蓋在紫霄身上,如今滑落了大半的鮫綃,又往他裸露的肩頭上裹了裹,像生怕他著涼,“你與我有恩,將一魂一魄給了我這將死之人,使我成了世間的法度,你的傀儡。你與我族有恩,將我的族人們養在不為人知處,教他們駐顏益壽,隻為鳳凰臨世,獻祭成千年的蠱。你與這世間有恩,再造海中市,令窮途末路的妖族苟延殘喘,令貪得無厭的凡人原形畢露。這般的功行圓滿,我自是要將你供奉著,照看著。永生永世,銘記你的恩情。”

東景說著,半個身子傾過去,微涼的指尖撫摸著紫霄白得透明的臉麵:“你命我入魔,毀我元神,我吃了你的景生,你當也不至於生我的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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