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拿出一個蘋果遞給小啞巴錢小虎，但錢小虎沒接，不斷地做著王為民看不懂的手勢。
王為民望向王嬸，王嬸答道：“小虎是在謝謝大叔，但他不能接受別人的施舍。”
王為民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小啞巴竟然會有此等骨氣，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呀，心裏竟對小啞巴生出一絲敬佩。
自己自打從別人的目光中或是別人的談話中或是別人的行動中知道自己是一個三等殘廢的身高後，王為民就養成了自卑的性格，他生命的每一分鍾和每一秒鍾都在受此折磨，同時每時每刻都在和自己心裏的自卑作較量。
正因為如此他對外界的人和事特別敏感，隻要他感覺自己受到了蔑視，他就會千方百計地想討回來，否則他就會痛苦不堪。
而眼前這個才十五歲的啞巴所表現出來的來自其內心的自尊和勇氣是徹底將王為民折服了。
王為民不知道一個啞巴的內心世界是怎樣的，他們是無法用聲音來表達的，他們隻能跟願意懂他們的人來交流，而能懂他們的人就必須懂得啞語，可如果不能為自己帶來豐厚的利益誰願意去學啞語呢，那些笨拙而可笑的手勢，就如同一隻隻搖搖晃晃的唐老鴨，在那些正常人眼中不過是能增加一些笑料而已。
王為民將蘋果削好，留下一條彎曲的蘋果皮從刀口一直往下懸著，像一隻盤起身子的眼鏡蛇一般。
李明宇笑道：“為民呀，想不到你削蘋果的水平這麼厲害，竟然能一削到底，中間沒有任何折斷，你是不是從小就練過呀。”
王為民將蘋果遞給李明宇笑道：“我是練過，不過不是削蘋果而是削土豆、削蘿卜。”
此話一出，把大家都逗樂了，就連一旁換藥的紫月都笑了起來。
王為民又拿出一個蘋果削了起來，他削得很認真，當然不單是削蘋果就是做其他什麼事情他都會很認真，這是他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而且還是個好習慣。
王為民將削好的蘋果再次遞給錢小虎，同時讓王嬸翻譯說自己很喜歡他，願意和他做朋友，吃了這個蘋果他們就是好朋友了。
錢小虎看王嬸比劃完，便接過蘋果朝著王為民笑了笑，漏出那一排整齊的白牙來。這是王為民第一次看錢小虎笑，那笑容裏帶著青澀、帶著一絲絲膽怯，又帶著一絲絲的喜悅。
紫月見錢小虎笑了，心裏也很高興，因為語言不通，她每次見到錢小虎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他走到哪裏，那裏的空氣便會冷上幾分。
紫月低著頭望著正在削蘋果的王為民，心想這家夥身上有一股子桀驁不馴的性情，當真和自己平日裏接觸到的人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