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三行打他時，他便不哭不叫，隻是怒目而視。
王三行討厭他的目光，每當此時，王三行便像發了狂地抽打他，但他就是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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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王三行被王春明激怒了，他簡直喪失了理誌，他大聲怒罵道：“小兔崽子，快閉上你的狗眼，當心我剜了它。”
說完，他真的準備用手去挖王春明的眼睛，方小娟死命地抱住他，他的惡行才沒有完成。
正是從那一刻起，王春明的心中種下了仇恨的種子，他不再認這個人做父親而是仇人。
王為民跑到王春明家的時候，見王春明被吊在房梁上，王二牛拿著趕牛的鞭子正一鞭一鞭地抽打著。
王春明腿上的衣服被鞭子抽得稀爛，像碎片一樣相互勾掛著。
方小娟想奪下他的鞭子，被王三行一腳踹在腰上，倒地不起，她掙紮著想爬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她隻能用哭喊來阻止王三行，雖然她知道沒有用。
剛開始聽到方小娟的哭喊，左鄰右舍還會跑過來勸阻，但次數多了，頻繁了，大家也就懶得再理了。
王春明的婆婆站在旁邊，用拐杖打著王三行。
她太老了，上身彎成九十度，她想仰頭看自己的孫子，但她的頭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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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自從她六十五歲的時候，她就已經直不起腰來，她的背弓成一座小小的駝峰，她通常是用兩手拄著下端開裂的竹杖，她除了缺少一隻前腿和一條尾巴之外具備一切四足動物的特征。
她揚起的頭還不如一隻狼或是一條狗，她永遠看不到頭頂的天空，她就這樣又活了十年，這十年裏，她走過了廟灣的每一個角落，她看不到別人臉上的表情，永遠都在低頭看地，除非需要，她不會試圖抬頭，因為她的頸子承載不起她頭部的重量。
但她活著，努力地活著，她將自己活成了生命頑強的典範。雖然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很暗淡，都在展示著死亡，遠遠望去，她就如同一具幹屍在慢慢地移動。
王三行根本不管老人的拐杖，他紅著眼睛，怒罵道：“我叫你燒，你這個喪門星。”
王為民將王二狗喊了過來，他知道再打下去，王春明的腿非廢掉不可。
王二狗盡管不情願，但抵不過龔晴和王為民的苦勸，才不耐煩地跟著他們走到王春明家。
或許是看到王春明的慘狀於心不忍，王二狗第一次展現出他的正直無私。
他二話不說，衝上前去，奪下王三行的鞭子，怒吼道：“哪有你這樣打孩子的，腿打廢了怎麼辦，看病不花錢呀，你有這閑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