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莽臉色微變。
這些問題他真沒有想過。
當初他們選擇聚在一起反抗,不就是沒有活路了?不就是心裏積攢怨恨嗎?
既然他們能做的事情,憑什麼別人就不能幹?
“李標總,你考慮的僅是軍隊,可是我呢?要通盤進行考慮。”
蕭靖生繼續說道:“就現在聚攏的各領域匠戶群體,根本就不夠農會所需,軍隊層麵要兼顧到,地方層麵要兼顧到。
想要確保農會能紮根發展,而不是像曇花一現凋零,那我蕭靖生就不能做顧頭不顧腚的事情吧?
恰恰是處在災年下,農會除了要發展軍隊,以確保官軍進剿時,我們能夠不懼怕他們的威脅。
此外還要治理和建設好地方。
為什麼我現在要聚攏治下流民,用以工代賑的方式,叫他們在各縣先行整飭道路?
原因很簡單。
一個是聚攏他們的人心,讓農會的威信能豎起來,一個是量產各類工具,畢竟等你想整修水庫、水渠等設施時,不可能叫這些流民,甚至是治下其他群體,用手去挖,去運吧?”
治理和建設地方,不是靠嘴皮子說的,是需要各項措施支撐的。
一個縣的水庫、水渠等設施建設,需要多少鐵鍬?需要多少獨輪車?需要多少木筐?需要多少石料?
這些都要事先準備充足。
甚至蕭靖生還要想到一點,如何減輕這些勞作群體的負擔。
像挖設水庫轉運泥土,是一扁擔一扁擔的挑上來省力?還是用滑輪組進行轉移省力?
答案顯而易見,必然是後者!
可是想要打造這些生產工具,需要大批的匠戶群體,沒日沒夜的加緊生產,倘若不給他們應得的報酬,誰給你玩命的幹?
蕭靖生現在做的事情,是一個整體性的統籌發展,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來確保農會控轄的地盤,能逐步增加脫產工匠的群體,能逐步籌建起諸領域產業,能逐步改善治下水利和交通設施,能在抗擊災情,保持現有糧食產量的前提下,逐步設法提升糧食畝產量。
蕭靖生講的這些東西,牽扯到的層麵太多,涉及到的深度太深,李莽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糧食沒有了,我們可以種植,也可以去搶。”
蕭靖生眼神堅定道:“就算是處在災年下又如何?我們農會要控製的地盤,可不止是眼前這幾個縣,今後還要控製更多地盤。
那些作惡多端的貪官汙吏、惡紳惡商,名下積攢的民脂民膏必然不少,隻要我們能不斷對外擴張,哪怕短期內麵臨困境,但是能查抄他們的錢糧等物,就能得到相應的緩解。
何況獲取糧食的方式,也不止是上述這些,我們農會也能通過走私經商,到陝西以外的地域,去秘密售賣農會量產的商品,像湖廣就是產糧大省,也是明廷重要的商業集散區域之一。
隻要今後我們能控製住潼關、武關等地,即便遭遇明廷的圍剿,那也能用各種方式滲透出去。”
李莽張大嘴巴,心裏生出驚意。
通過對外擴張,去查抄那些作惡多端者積攢的家底,繼而緩解農會麵臨的壓力,這個他能夠理解。
可是做買賣,就超出李莽的認知了。
隻是這件事情,蕭靖生已經想了很久了。
明廷已然爛到根子上,這不止是在京城的那個朝堂,在各地所設各級官府,也同樣是這種情況。
倘若明廷沒有爛到根子上,那盤踞在山西一帶的晉商走狗群體,私底下與蒙韃、建虜進行的走私貿易,早就被查出來了。
可現實卻是明廷京城都被端掉了,明廷上下也沒有覺察到這件事,這真的是令人諷刺的現實。
蕭靖生想布局走私貿易,實現產品換資源的暴利,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治下有足夠多的諸領域產業才行,也要有足夠的脫產工匠群體才行。
倘若連這件事情都辦不到,就算蕭靖生的想法再超前,可殘酷的現實,也注定他不可能逆轉困境。
“去,把蕭玉虎叫來。”
看著震驚的李莽,蕭靖生伸手道:“我要問問郃陽、同州北一帶,這幾日有什麼動靜沒,眼前處在這等境遇下,我們不僅要確保內部的安穩,還要知曉外部的動向,任何一環出現問題,都會給農會帶來麻煩。”
“喏!”
李莽當即抱拳應道。
看著李莽離去的背影,蕭靖生輕歎著微微搖頭,任重而道遠啊,想要妥善解決眼前的問題和困境,他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管是對內,亦或是對外,都需要做到未雨綢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