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荊囚聲便走到了之前太陽燈塔所照射到的邊緣區域,這裏有幾簇已經熄滅了的篝火,但卻沒有一個人影,殘留在石磚上的泥土更是連一個腳印都沒有,仿佛這裏什麼都沒有存在過,沒有人,沒有生命,沒有火光。
種種細節讓荊囚聲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他走到其中一處熄滅的篝火旁邊,撿起其中一根木柴。
那不是木柴,是人的腿骨。
希光洗去了虛幻之影和錯誤知識的大部分汙染,但這部分汙染主要集中在莊園主宅那邊,而在太陽燈塔衰弱後,侵襲這裏的是暗夜。
是從來沒有人能活著走出來的暗夜。
荊囚聲深吸了幾口氣,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莫名升起的劇痛讓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當時我就不該把蒙斯利達召喚過去...”
“吼...”蒙斯利達突然靠了過來,他抽動著鼻子,喉嚨裏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嗚咽聲。
荊囚聲心中一動,抬頭看向血巨人:“蒙斯利達,你發現什麼了嗎?”
“吼!”蒙斯利達抬起左手,指向荊囚聲身後的一片茫茫黑暗。
這裏的味道在向暗夜深處蔓延。
也就是說...在暗夜侵襲至此時,邊緣地帶的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被全部吞噬,他們依舊有活下來的人,但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他們往暗夜的更深處去了。
這讓荊囚聲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希望,他猛地起身向暗夜看去,猶豫片刻後從包裏掏出了一根火把。
黛莉婭和約翰是他帶來的,無論是死是活,他都有責任走這一趟。
至少死要見人活要見屍。
“不是,荊棘大師,你這是要幹嘛?”一旁的羅斯瞪大了眼睛,他伸手拽住荊囚聲,“這...這可不妥啊荊棘大師,剛才汙染才襲擊過這裏,暗夜裏麵的汙染也肯定會得到增強,更何況你現在狀態不好,沒必要為了...”
羅斯的聲音一下弱了幾個度:“為了幾個奴隸去送死啊...”
“要不...你再等一會?沒準等一會教會和協會的人就來了,有希光的人,肯定能把他們救出來的。”
對此,荊囚聲隻是回頭瞥了眼羅斯,便伸手扒開了他的手。
“他們不是奴隸”——荊囚聲原本是想這麼說的。
但考慮到這個世界的現狀,這麼說的話如果傳到領主和貴族的耳朵裏在現階段隻會惹來麻煩。
“...荊罪在上,荊罪既然把他們交給了我,我便應當肩負起這個責任。”荊囚聲說道,“你不必跟上,這是我的事情。”
說著,荊囚聲拿出火源石在火把上擦過,一簇明亮的火焰跟著亮起。
“蒙斯利達,辛苦你再跟我走一趟了。”荊囚聲說道,雖然換來的隻是蒙斯利達的一個白眼和鼻孔噴氣攻擊。
但他還是跟在荊囚聲的身後,邁步走入暗夜。
沿著味道遠去的方向,蒙斯利達走在最前麵帶路,而沒過多久,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便讓兩人停了下來。
羅斯舉著火把跟了上來。
荊囚聲眉頭一挑:“你跟上來做什麼?”
羅斯微微喘著粗氣:“我...我好歹也是學者協會的法師,在被錯誤知識汙染的地方盡可能的清除汙染保護幸存者也是我們學者協會的...責任。”
說著,羅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怎麼說...我也是雷斯老師的學生不是?”
“對,我是雷斯老師的學生。”
他非常小聲的重複了一遍,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
出生於一個小貴族家庭,一個貪點小便宜,但很尊重老師,在一些事情上也有自己原則的人,這是荊囚聲現在對他的印象——如果這些性格特質是真的而不是偽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