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泠回了自己的住處嘴角立刻就快咧到耳後根了,她笑著自言自語。
“沒想到原來是這樣,那小家夥現在都成了冥王了,還要壓我一頭,真是的!”
“和以前一樣沒大沒小。”
“哼哼,才不要因為他毀了我多年的形象呢~”
更何況……
花泠察覺到自己的變化眸中染上一抹憂色。
她猶豫了會正打算動手的時候忽然一道疾風而來,大門打開又關閉,花泠閉了下眼再睜開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他五官深邃俊朗,板著臉不說話的時候自帶一股冷峻,劍眉鷹眸威懾逼人,但笑起來的時候又很溫柔帶著一點點小可愛。
他長發用金冠束起,一襲滾金玄袍為他增添了不少的華貴。
衣著沉穩大氣,可眉眼間還是依稀能窺得曾經的少年感。
“阿泠,你……不記得我了嗎?”
麵前矜貴的冥王此刻小心翼翼的詢問,眸中湧動著淺淺的光華,唯恐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回答。
花泠沒回答。
明宸又往前一步有些著急的解釋,“萬年前,奈何橋。”
他指著自己,“我是明宸啊,還記得嗎?你給我取的名字。”
花泠麵色平靜。
她記得。
那些記憶在他說出他是明宸的那一刻就已經逐漸鮮活起來了。
萬年前。
那時候花泠最喜歡的就是待在這烏沉木建造的屋子裏翻閱各色各樣的命簿,看得津津有味,學著裏麵的人做各種表情,隻不過心裏始終是空白的,但習慣了後她恍惚也能察覺那些情緒似的。
她除了看命簿就是拒絕那些對她示好的人,覺得悶了才會出門走走,但也就在冥界而已。
冥界鬼來鬼往,表情各異。
那日,她瞧見奈何橋上有個滿臉滿不在乎的小少年,明明瞧著也才十三四歲,但周身的殺戮之氣格外重,眉心還縈繞著煞氣。
按她以往處理事情的經驗來看,他肯定是不得善終的。
那時,她隻當他是萬千鬼魂中的一個,並未對他投注太多目光。
可後來她發現,那個人一直在那,每次她出去都能看見。
他站在那橋上表情譏諷,無所畏懼。
這一看就是十年。
後來花泠聽到孟婆提起他。
“他生前造了很深的殺孽,詢問我下一世會如何,我說他不得善終注定結局悲慘,這是他的命運。”
“誰知道知曉之後他隻是諷刺一笑又回了那奈何橋,每天都隻是站著,好似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我感覺他在等。”
花泠接過話頭,“他在等徹底消失的那一天。”
孟婆點頭。
以前也有人不想離開但最後還是走了,可能是心如死灰可能是想通了,但這少年一待就是十年。
且,他好像是真的不想走了。
因為什麼去靠近他的呢?花泠想大概是好奇吧,她瞧了很多的命簿,但是這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出現在眼前,感覺他很複雜。
那天晚上,花泠施了法隻讓他能看到自己,一襲素雅的白衣走到了他麵前,這少年壓根沒有看她。
花泠心裏不開心的吐槽,“我可是冥界最好看的!就連路過的鬼都要多看兩眼的存在,這家夥是瞎子嗎?”
最終還是她先開了口,“在看什麼?”
少年聽到聲音也沒回答,也許是問他的人太多了,他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他周身都籠罩著頹喪的氣息,像是蝸牛把自己縮進了殼裏拒絕任何人。
花泠生氣了,居然敢無數她這個判官,膽子挺大啊!
他揮了揮手,兩人從橋上到了彼岸花海,他們就站在忘川旁,能夠看見裏麵扭曲驚恐掙紮的惡果。
他眸子動了動,緩慢地張嘴,也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了,聲音有點沙啞,說得不是很流暢。
“這些,是什麼?”
“如果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死了之後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會被投入忘川,受盡千年懲罰之後才會消失天地。”
“所以你最好離遠點,這裏麵的東西都是極惡之鬼,你要是掉下去了,會被他們吞了的。”
他牢牢盯著這忘川裏麵目猙獰的惡鬼低低呢喃,“極惡之人。”
他嗤笑,“怎樣才算是極惡呢?”
花泠沒有回答,隻是打量著他。
他似有感覺的轉過身,笑了,“你覺得我是極惡之人嗎?”
花泠搖頭。
如果是,他現在已經在忘川了,而不是站在這裏。
可是……
“但你身上殺戮之氣很重。”
“有興趣的話可以和我說說。”
少年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回到奈何橋上去,就順勢在忘川邊上坐下了,眼也不眨的盯著忘川裏的惡鬼不斷的掙紮著,想要撲騰上來把他給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