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門,好像從外麵關了,根本出不去。
他搬來不少可以踩的東西從小窗戶跑了出去,借著夜色順著還沒清理的血跡找到了小樹的屍體。
他們連埋都沒埋,就這麼把他丟在了山裏。
他趕到的時候有鳥在啃食他的血肉。
“啊!”
他崩潰了,他瘋一般趕走了成群的鳥抱緊了小樹,看著他死死睜大的眼和最後給他的溫柔笑容,他一聲聲的喊著他。
“哥哥,哥哥。”
“哥哥我好了,我聽你的話,我不下去了,再也不下去了!”
“哥哥你起來,你起來!”
“哥哥!”
淚水決堤,一滴滴落在小樹的臉上,他無助痛苦的幫他擦幹,下一瞬又濕潤了,他痛哭流涕發出嘶吼。
悲傷過後就是巨大的憤怒。
那些人的嘴臉一點一點的在他腦海拚湊完整,小陽的手劇烈的顫抖著。
“哥哥,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徒手挖了個坑,找不到盛放他屍體的東西,他隻能摘了鮮花和葉子將他蓋好,一點點把土填上。
少年一雙眸子猩紅得快要沁血。
他擦幹臉上的淚水下了山。
躲在草堆裏的他聽到了那個女人和另一個男人的對話。
女人有些心存不忍,“真的要這麼做嗎?他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的孩子啊。”
男人半分猶豫都沒有,“你現在還不清醒嗎?我們的孩子早就死了,他就是個災星,把他留在這裏隻會害了我們一家人!”
“這頓飯裏放了老鼠藥,讓他臨走前吃一頓飽飯,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了,你要是不忍心那我進去。”
“別,我去。”女人輕聲開口,“我還想再見他最後一麵。”
但是房門打開很快傳來一聲驚呼。
男人立刻跑進去,“怎麼了?”
“他不見了,這碗麵也沒吃。”
男人想了想輕嗤一聲,“那是他沒福氣,既然走了就算了,我聽說今天村子裏抓住一個漏網之魚,已經處理了。估計這些年都是他照顧著那孩子,現在他死了,這家夥就算跑了也活不了多久的。”
“讓他自生自滅吧。”
“……好。”
他們關上了倉庫的門離開了。
小陽聽著這一切眸中恨意更濃,他找了一圈找到根尖銳的鐵棍,夜色越來越深,他摸進了家裏找到了火折和他們說的老鼠藥。
他把門窗關好放了把大火,把找到的藥投到了井水裏,挨家挨戶的放了火,尤其是對小樹動手的那些人,他舉起鐵棍像他們對待小樹那樣對待他們。
尖叫四起,火光映天。
火焰照亮了他的臉,映出眸子裏的瘋狂偏執恨意。
他帶著滿身滿臉的血回到山裏,守在小樹身邊和他說了自己做的事情。
他不吃不喝的守在這,最終活活餓死了。
來到這裏十年被迫聽了一些鬼魂的故事,他才懂,那不過是天災,根本就不是他的錯,他和小樹都不是什麼災星!
是他們愚昧無知強加罪名給他們,害死了他唯一的家人。
說完這一切,他的眼睛也徹底紅了,臉上痛苦之色濃鬱。
這是花泠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這種表情,當真是,有些難受。
“我有什麼錯!你說啊,我有什麼錯!”
花泠知道,他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他都不會滿意的,因為他心裏早就有了答案。
所以,花泠掌心冒出淡藍色的光芒化作一片水麵,水麵裏的男人笑得溫柔又堅定,他和同伴高興的玩耍。
看見他的臉,他猛地抬手想要抓住,但在他碰到的一瞬間,畫麵就消散了。
“他是……”他不確定的迫切的詢問。
“小樹。”花泠說,“他是個好人,這輩子會安虞無憂,一生順遂。”
他眼裏緩慢地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
花泠靜靜地看了一會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想了想又對他說:“抬頭。”
他不明所以的抬起下巴,順著花泠指的方向看見了那顆獨一無二的星辰。
“它可以辨別方向,在黑夜裏明亮如指引前進的燈。”
他不解的看著花泠,花泠對他笑了笑,“你不是說自己沒有名字嗎?那現在我賜你一個,我可是從來不幫別人取名的,你就偷著樂吧。”
“這顆星也叫宸,以後,你就叫明宸吧。希望從今天開始,你也能知道你自己的方向在何處。”
她手輕抬,“明宸”兩個字就出現在了笛子上。
黑色的烏沉木上散發著淺淺光亮的“明宸”格外清晰奪目。
他撫摸著笛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