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時慕白拒絕陸家起,時母就猜到皇後會遷怒。因為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並不見慌張。

“娘娘這是哪兒的話?”時母笑了笑,泰然自若:“賢王從未有過怨恨,隻是這孩子打小就有主見,最不喜被人推著趕著,越是激迫,逆反心就越重。”

“萬靈。”皇後起身,走下玉階,抬手將宮人都揮退了出去:“你的意思本宮明白,可你也看見了,這中宮看似繁華,實則冷如冰窟,身上是錦衣華服,腳下是奪命尖刀,本宮如今能依靠的,隻有他和太子。”

“娘娘既然明白,又何必劍走偏鋒,讓兩個孩子都離心呢?”時母緊跟著皇後站起身,這會兒見皇後麵色愁苦,歎了口氣上前規勸:“賢王終歸是半路出家難當大任,太子才真真是娘娘的依靠啊。”

皇後轉頭看向角落的盆景,眼眶微紅。

“太子是身子差,可好好調理未必就不能好了,再說賢王和太子一樣都是先天不足,身體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前些日因為廉廉,就病的吐了血。”時母繼續勸:“況且賢王半路出家,實在難當大任,娘娘不妨將心思多放在太子身上。”

“你以為本宮不知道這些?”皇後轉回頭來:“因為之前陸家自作主張找上賢王,太子心裏便起了隔閡……”

“娘娘想岔了不是?”時母笑著接過話來:“再怎麼隔閡,也改變不了母子連心,如若不然,太子又何必費心保住陸家?”

皇後聞言一頓,驚詫的看向時母。

時母總結:“太子和賢王,都是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你不在宮裏,知道的倒是不少。”皇後意味不明的感慨了句。

時母也不怵,順口就接:“奴婢心係娘娘。”

“罷了。”皇後轉身走上玉階,重新在上首坐了下來:“你就是個人精,賢王不像本宮,倒是與你這性子像了個十成十。”

“娘娘這話可折煞奴婢了。”時母沒有回座,站在原地朝皇後福了福身。

皇後看著時母,好半天才感慨歎了口氣:“你把他養的很好。”.伍2⓪.С○м҈

時母抬眼看向皇後。

皇後抬了抬手,示意她到身邊。

“扶持賢王,是陸家的意思。”等時母走近,皇後拉著她的手讓她在旁邊坐下:“身為母親,哪能不愛自己的孩子,隻是對於賢王,心中虧欠太多,反而不好麵對。”

“自己的孩子有什麼不好麵對的?”時母聽到皇後這般說,心裏多了幾分感觸:“賢王是明事理的孩子,隻要真心相待,足矣。”

“你的意思,本宮待他不是真心?”皇後麵色微沉。

“恕奴婢直言。”時母垂了垂眼,複抬起看向皇後:“真心若摻雜算計,便是一把傷人的利劍,娘娘既覺虧欠,不如就以普通母親待之,賢王與太子一見如故兄弟情深,還真能看著太子孤立無援不成?”

這話一出,皇後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奴婢這話難聽,卻並無冒犯不敬之意。”時母起身跪去下首,卻依舊直言相勸:“咱們女人,靠山山倒,靠夫夫跑,靠娘家……民間有句俗語,叫嫁出門的女兒潑出門的水,從冠上夫姓那一刻,娘家,便是親戚,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