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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手雷從坡上扔下來,車底下的彭昆情知不妙,縱身一跳,骨碌碌滾下溝底,借著衝天火光與煙霧逃過了被陳百威擊斃的厄運。
陳百威本想追下去擊斃彭昆,無奈警察已到,湯姆生槍一齊吐著火焰射將過來。
陳百威自知不敵警方,當即下了撤退命令。
陳百威率部穿梭於山林地,以石林、樹木為掩體,迅速逃脫警察的追擊,上了石澳海邊等候的快艇。清點了人數,隻有幾人受傷,並無大的損失,隨即下令開船。
快艇離開陸地衝向海麵,後頭緊隨著也跟來一艘,速度之快令人吃驚。
一馬仔說可能是警察,陳百威沉穩地說:“不可能是警察,他們沒有這麼神速。”
另一馬仔說:“總不會是漁民吧,那是誰?”
“應該是鍾盛富,”陳百威說,“他有船常停在石澳海邊上。”
眾人覺得堂主言之有理,於是不再慌亂,都用眼睛看後麵。
兩船距離越來越近了,站在船頭的人果然是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正是和義勇堂主鍾盛富。他用粗大的嗓門喊道:“陳堂主,我知道會是你,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陳百威下令減速,海風、噪音都少了。
“鍾堂主,你怎麼親自去幹?”
“我不去他們能行嗎?”鍾盛富頗為自得地說。
鍾盛富跳過這邊船,和陳百威在艙內坐定。
“鍾堂主太粗心大意了。”陳百威連連歎道。
“怎麼啦?”正在得意的鍾盛富不知道自己粗心在哪裏。
“你身為堂主,連最起碼的‘擄參’常識都疏忽,如今釀成大錯了。你這塊頭誰都能認得出來的,更何況還有彭昆在盯著。我勸你先不要回去,說不定你的堂口已布滿了警方人員,正等著捉拿你們呢。”
鍾盛富大吃一驚,無意識中的不慎釀成如此大錯,這是他始料莫及的,但嘴裏還是強道:“沒事,房子是租的,也沒什麼東西,給他們也不要。”
“他們不是要東西,要捉人,伍平是議員,警方能不重視嗎?”
此時鍾盛富還不相信會真的那麼嚴重,甚至覺得陳百威有點危言聳聽。伍平還軟禁在柴灣一出租屋裏,錢已經到手,羈絆他再沒必要,恰好柴灣離石澳不遠,鍾盛富令一名馬仔回家放人,完事後再回堂口。
陳百威知道鍾盛富不見棺材不流淚,放他們回去一旦被抓,這些人大多數都意誌不剛,略施刑具什麼都招,那時“和安樂”同樣也脫不了綁票伍平的幹係,因此勸道:“等會到了灣仔,還是不要急於回堂口,先派一個人回去打聽,探明虛實也不遲。”
鍾盛富覺得有理,點頭道:“這辦法最好。
快艇剛過奇力島,這裏離灣仔不遠了,鍾盛富準備派一名馬仔回堂口探聽,正在此時,一艘偶遇的小艇上有人叫他。
鍾盛富認出那是自己的一名弟兄,於是大聲問道:“喂,你不在家好好守著堂口,到這裏來幹嗎?”
“堂主,你們千萬不要回去,我們的堂口被警方查封了。”
“為什麼?”
“據說是有人報告了警方,說我們綁票伍議員。”
“其他弟兄們呢?”
“你離開堂口沒多久我們就被警方包圍,弟兄們被打得七零八散,抓的抓、逃的逃,我和十多個弟兄從後牆才逃了出來。”
“你們準備去哪裏?”
“反正香港是呆不下去了,又找不到堂主,恰好有一條船離港去上海,我們準備去那裏碰碰運氣,沒想到在這裏碰上堂主。”
“你們現在還願不願意跟我?”
“當然願意啦,可是……船這麼高我們怎麼過來?”
鍾盛富搔著頭,見船上掛著很多救生圈,罵道:“笨蛋,難怪警方一下子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連這麼簡單的辦法都不會想。你們看,船後掛的是什麼?”
甲板上的人回過頭,仿然大悟,摘下救生圈套在腰上,大膽的眼睛一閉跳將下去。
鍾盛富將他們一一撈起,快艇上一下子又多了十幾個人,此時恍然想起——今後怎麼辦?就是當海盜也得有個固定的據點。
一馬仔提醒說,陳百威神通廣大,不妨問問他。
鍾盛富這才四下尋找,見陳百威沒去多遠,掉過船頭追了過去。
陳百威其實他在等著鍾盛富找他,兩人碰頭後,陳百威分析道:“香港你們肯定是不可以呆下去了,一方麵警方追捕,另一方麵彭昆經常騷憂,看得出來,他可能早就想謀你們的地盤了。”
鍾盛富歎道:“謀就謀罷,也沒什麼油水,你到是給我指條出路躲過眼前,這才是最主要的。”
陳百威其實早安排好了他們的去處,此刻故意裝做為難,許久才說:“這樣吧,我在泰國清邁開辟了一個點,每個月都要押送鴉片、大麻,你們先去那裏避避風頭,有好去處再自己謀求發展。總之做為朋友我也隻能做到這份上了,能幫忙的盡量幫。”
鍾盛富一再稱謝,接著要分兩萬大洋出來,說是事前說好的,給文貴的酬謝,陳百威想起“和義勇”已經夠慘了,再分他的錢良心上過不去,謝絕道:“你們正是艱難時候,需要錢,加之自始至終我都表明與此事無任何關係。”
鍾盛富也不勉強。兩艇並排著開到西營盤附近,陳百威派了幾名去過泰國的馬仔為鍾盛富帶路,並在駱駝牌煙紙的背麵寫了幾句話要傅靈華給與關照。
兩人就這樣分了手,陳百威仍回金陵酒家。
十一月十八日中午的石澳山道上,交割完畢的伍太太嚇得鑽進別克車裏好不容易挨到槍聲停了。
半個多小時後,伍太太回到家裏,急著問子女老爺回來沒有,管家說:“我們正要問你呢。”
伍太太茫然坐下,這時電話鈴響了,正是伍平打來的。
“我是伍平,太太,你們好嗎?”伍平在電話那頭說。
伍太太激動異常:“老爺,你在哪裏,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我已經出來了,在博愛醫院檢查身體,很快就可以回來。”
“好、好……”伍太太拿著電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彭昆過來問議員的下落,伍太太如實相告。
彭昆聽說伍平就要回來,於是坐下不走了。
傍晚時分,伍平回來了,全家人慶賀一番。伍平看到彭昆在家裏,對他稱謝不已。
伍太太趁勢道:“這次多虧了彭軍師,他出力不少。”
伍平拉著彭昆的手倆人坐在同一張沙發上。
“警方知道了嗎?”伍平率先問道。
“知道了。因擔心他們撕票,我一直瞞著,直到今天早晨才密告了約翰警長,要他偷偷地盯著我的車。”
伍平點頭:“是何人綁票我,你心裏有底嗎?”
“表麵看是‘和義勇’所為,我和伍太太還見到了人,按鍾盛富的處事手段今天在石澳肯定被我抓獲,沒想到中途有人插了手,差點把我的命都要了。”
“有人插手?他是誰?”
“陳百威。身手了得、辦事幹淨利落,一定是他——香港再挑不出第二個來。”
“他……真有這麼厲害麼?”
“是的,——不不,他也不是很了不得,他這回使的是‘借刀殺人’之計。”
伍太太說:“是呀,老爺最好不要跟黑道上的人結怨,有什麼事得饒人處且饒人。”
彭昆感到伍太太的話對他很不利,說:“黑道上的人其實你越怕他他越得寸進尺。陳百威也算不了什麼,隻要抓住他的把柄,把佳荷公司查封了,看他還有什麼能耐!”
“證據?能抓到麼?”
“我已經請警方查封了‘和義勇’,隻要其中有兩個供出是陳百威的主謀,證據就有了?”
伍平覺得有理,馬上把電話打到警察署,向值班警官打聽和義勇的消息。”
對方答道:“‘和義勇’已經查封了,沒什麼值錢東西,可能不夠賠償議員的十萬大洋。”
“我不是要他們賠償,請你們一定要查出誰是主謀。”
“已經查清楚了,抓住的人都供認是堂口沒錢,由堂主鍾盛富一手主謀綁票議員,如果我們抓到鍾盛富一定及時通知議員。”
伍平失望地放下電話,彭昆關切地問道:“他們說什麼?”
“說抓到了鍾盛富會通知我。”
“鍾盛富他們去哪裏抓?陳百威在泰國、越南、南洋都有基地,早就計劃好了他的藏身之地了。”
伍平攤開手:“那就沒辦法了。”
彭昆很久才說:“總之陳百威策劃這次綁票案是為了當上太平紳士,議員吃了這麼多苦頭,若讓他的陰謀得逞也太……議員,推舉紳士工作什麼時候揭底?”
管家插話道:“老爺,前兩天立法委員會打來電話,說十月底確定太平紳士的人選。我說你去英國料理生意了。”
伍平點著頭,表示知道了。
彭昆看看天氣已晚,起身告辭,伍平一家客氣地挽留一番,彭昆還是走了。
自夜,伍太太親自陪伴丈夫,伍平雖感到關鍵時刻還是黃臉婆可靠,但總是提不起**,像奸屍一般,心想還是年輕、風騷的女人過癮,這條規律大概是千古不變的。
伍太太已過了年紀,關心的是家事,草草了事後就與丈夫說話。”
“你真的打算和陳百威做對?”
“……”伍平沒有回話。
伍太太歎道:“如果我早知道陳百威和你鬧是為了當太平紳士,當初我就該勸你,也免得丟了十萬大洋,人也吃虧。你不知道全家人有多急,真不知這段時間是怎樣熬過來的。”
伍平也歎道:“何嚐不是,沒想到黑道那麼厲害。以前我真是大小瞧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