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昆把花擺在案上,果聞著一股奇香,讚道:“好花!”說著把鼻子湊了過去。
白雨急道:“軍師別……這樣……”
“怎麼,不可以聞嗎?”
白雨道:“這花偶爾聞一下不妨事,時間長了人就會失去記憶,每時每刻都處於幻覺狀態。”
彭昆道:“這才好呢,誰都知道醉生夢死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白雨道:“話雖如此說,但那是對落魄之人而言,像軍師你一旦失去記憶,連自己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地位還有大批財富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說得有理,來人啦!”
貼身保鏢走進來問道:“軍師有什麼吩咐?”
彭昆指著盆花:“這是當今世界上的奇花,經常聞它就像活在仙境中一樣,你拿去給蘇小楓,讓他天天聞著解解寂寞。”
保鏢端著花出去,白雨仿然大悟,翅出大拇指道:“軍師這一招實在高!!”
彭昆坐下來,不悅道:“有什麼高的?”
白雨側身坐下,嘻嘻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我聽小草說,陳百威正在尋找蘇小楓,找到了他,就等於掌握了你替日本人做事的證據。”
彭昆摸著下巴問道:“還說了什麼沒有?比如怎樣去尋找蘇小楓?”
白雨搔著頭,好一陣說道:“據說是通過收買你的手下……”
彭昆滴溜著眼睛,突然與白雨耳語:“我再給你一次發財的機會,向陳百威秘報蘇小楓……”
白雨跳了起來,懼恐地擺著手,說:“不不不,出賣你的人,給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彭昆咳嗽一聲,拍著白雨的肩說:“你盡管照我說的去幹,我告訴你蘇小楓的藏身處。”
白雨見彭昆一臉認真,說道:“那……你可別耍我。”
“放心好了,我是認真的,也算是酬謝替我寫文章的報酬。不過不是現在,要等蘇小楓完全失去記憶才能告訴你。”
白雨心裏一驚:原來他是要犧牲別人保全自己呢,我以為他真的變得好心腸了,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
想到此處,白雨幹咳一聲,說道:“那就謝謝軍師了。”
幾天過去了,彭昆駕車親自去了一趟石澳,見蘇小楓把蔓陀蘿花置在房前窗台上,日夜賞玩,聞其香氣。
“小楓。”彭昆叫道。
蘇小楓轉過身,睜著疑惑的眼睛望著彭昆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到這裏來了?”
“我是彭昆,你的軍師!”
“彭昆?軍師?”蘇小楓搖搖頭,“我不認識,你一定是賊,想偷我的花!”
彭昆竊喜,想不到這種植物還真有神效,放心地回到家中,打電話通知白雨,向他透露蘇小楓的藏身地。
以後的幾天,他在家裏等候消息,擔心陳百威找不到蘇小楓,然後又自我安慰:不會的,以他的聰明即使不讓白雨指路都能找到。
彭昆的擔心直至戴維斯打來電話才告終,他知道戴維斯為什麼找他,此時,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走進“鋤奸處”辦公室,陳百威、戴維斯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彭昆抱拳,滿臉堆笑,說:“戴先生叫我來有何指教?噢,陳先生也在這裏?”
彭昆找了張椅子準備落座,戴維斯起身道:“你站好,不坐了,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戴維斯在前麵領路,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一間很大的刑室裏。
“戴先生領我來這裏,我沒犯罪呀。”彭昆故作恐懼。
“你們中國有一句話叫‘不見棺材不流淚’,現在你當然是不認罪的!”
戴維斯喊了一句英語,立即有人架著一個人進來,正是蘇小楓。
戴維斯問道:“彭紳士認識這個人嗎?”
“認識,他以前是我的手下,後來淪為漢奸,光複後又逃跑了——這與我有關嗎?”
“當然有關係。這家夥藏在石澳才被抓來,他掌握了你替日本人做事的很多證據,現在我們要讓他全部說出來。”
“戴先生別冤枉好人,萬一證據不足我可是要反訴誣告之罪的!”
“好吧,等著瞧!”戴維斯說完轉身走近已被剝光衣服吊了起來的蘇小楓,揚了揚手中皮鞭:“老實交代,在淪陷時期你在彭昆的指使下出賣了多少抗戰人士?”
蘇小楓搖頭。
戴維斯咬著牙一皮鞭抽去。
“哎喲,你打我,好痛呀!”
“還有更厲害的呢,”戴維斯指著室內的老虎凳、電刑具、鉻鐵、狼牙棍說道,“老實交代,當年日本人建‘慰安所’是彭昆幫忙出謀劃策?!”
蘇小楓搖頭。
戴維斯從爐火裏抽出一隻通紅的鉻鐵燙向蘇小楓的裸體……“哎喲我說——”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傳到辦公室裏。
慘叫聲是蘇小楓發出來的,陳百威滿懷希望地在辦公室內踱步,不時看一看手表,一個鍾頭過去,走廊上傳來皮鞋聲,陳百威迎了上去,發現戴維斯一臉不高興,忙問:“怎麼,沒有招供?”
戴維斯聳肩搖頭,做無奈狀:“你抓來一個廢人,他已經失去記憶。”
陳百威驚呆了,彭昆隨後出來,拍著他的肩說:“陳先生,一會兒我上你處拜訪,有些話我們需要當麵談談。”
陳百威回到半山區,文貴聽完他的講述,很久才開口:“堂主,依我看這事該看開一點,彭昆可以立足下來自有他的過人之處,人在江湖,必要時該學會寬容。”
“他還說要來拜訪我。?”
“你答應沒有?”
陳百威搖頭:“我沒有心情。”
文貴歎道:“這就是我們的錯了,他既然願意來訪,我們就該歡迎,顯示我們的氣度和海量。楊慕琦很快就要複職了,那時你和彭昆都是台麵上的人物,過去那種打打殺殺的勾當將一去不複返,應該以新的姿態迎接新生活的到來。”
陳百威道:“看來還是軍師能徹悟,都一把年紀了,我還是年輕時候的性格。”
“社會曆來都是這樣的。”文貴道,“想出人頭地,對生活在最低層的人來說不外乎兩條路:一是先做孫子後做爺;二是先為強盜後招安。你走的正是第二條路,強盜一旦招安後不能再殺人越貨,必須擺出一付正經人的麵孔,在出發點上,你和彭昆是一樣的,隻是做法有點不同。好比爬山,你從正麵,他從山後,誰能達到頂峰,社會就承認誰是一代梟雄,你說呢?”
陳百威點頭:“這叫不服也得服。”
外傳來汽車的引擎聲,接著又有喇叭聲,倆人正感到納悶,屬下進來報告:“堂主、軍師,‘和義堂’彭昆來訪。”
陳百威與文貴對視。
“請他進來!”文貴先開口,又起身對陳百威說:“我們出去迎接吧。”倆人迎出大門,雙方見禮。
“沒有征得兩位的同意私闖貴府多有冒犯。”彭昆說,“不過有些話我覺得很有必要說明。”
陳百威把彭昆請入會客廳內,雙方落坐,說:“我和文軍師剛剛還有說你呢,今天在‘鋤奸處’的事還望見諒。”
彭昆連連擺手:“不必多禮。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是也罷,非也罷,如今香港的江湖是你我共撐一片天。陳先生義薄雲天,做了不少有益社會的好事,可以說是飲譽港九;我呢,不管怎麼說,港人對我多有懷疑,今天總算洗清了。這些年來,雖沒能掙得好名,積蓄還是有一些,今後不可能再幹打打殺殺的勾當了,那都是初人江湖者幹的事,我準備在楊慕倚總督複職之後,多做善事,也算是對過去的補償,心靈上多少有點安慰吧。”
文貴道:“我才和堂主說呢,江湖之爭就好比登山一樣,隻要達到頂峰,不管他采取什麼手段,都可算一代梟雄。”
彭昆抱拳:“難得文軍師與我有同樣想法。如今香港的江湖莫啟青已明顯失勢,即使出山,也不會有太大的號召力。正如文軍師所說,站在山頂上的是我們兩個。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討得你們——特別是陳堂主的諒解。既然都是‘登山’,難免會采用各種手段——包括你們無法容忍的手段。我希望陳堂主持寬容態度,社會本身就是多元化的,就像這地形一樣,既有維多利亞港的平坦,也有太平山的突兀。做人要能伸能屈方算人傑。”
陳百威終於點了點頭,對彭昆的認識似乎又加深一層,並說:“我也是貧苦出身,如果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做人,永永世世也無法出人頭地,現在我們都是有資本有地位的人了,如果你能真如自己說,從此走正道,我就認了你!”
彭昆率先站起來,伸出一隻手:“能得到陳先生的認可,我彭某人這後半世絕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
陳百威也站起來伸出一隻手:“我也重複你說的一句話——過去的就讓他就去!”
兩位大佬的手握在一起,仿佛整個香港的江湖風雲就凝聚在這兩隻手上。
“我從小就瞧不起沒有能耐的人,”彭昆說,“在我眼裏一切平庸的人天生就隻能供人欺淩、宰割。經過無數的較量與拚搏,在整個香港島令我打內心佩服的人隻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你——陳百威!”
“你也不簡單,”陳百威用另一隻手拍著彭昆的肩說,“通過另一種途徑獲得一片天地,在江湖上你創造了一次奇跡!”
“說得好!”
就在這一瞬刻記者小草從門外闖進來,舉起像機攝下這一幀富有曆史意義的相片。
“我將寫一篇轟動香港的報道,題目叫《香江江湖,倆大佬擯棄前嫌握手言歡》,這幀相片將配文發表。”
陳百威、彭昆兩人露出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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