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綠蕪掌心結印，用力將自己包裹在一片迷霧中，好讓外界的人看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可這又能拖多久呢？這跟之前遇到的不一樣，之前遇到的夢魘也好，孟姑也好，她們都是有陣法的，隻要破解開陣法就可以出去。
可這裏她麵對的是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最放不下的仇恨，除非她自己將一切放下，否則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走的出去。
她執意自己走完雲夢山穀，想要拔得頭籌，卻不想竟是將自己給困在了這裏。
驀然間，一陣轟鳴，她剛剛才布上的迷霧慢慢消散。
她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經卻還是在原地。
“綠蕪？”
忽然間，淩慕寒的聲音響起。
他穿過一片迷霧走來，臉上帶著最深刻的關切，扶住了她：“你這是怎麼了？”
江綠蕪這才想到自己身上還有淩慕寒的神識，所以他這是感覺到自己有危險所以進來了嗎？
但是她現在最不想讓看到這一切的人就是淩慕寒，她猛然間推開了淩慕寒，厲聲道：“你趕緊走，不是說好了，不會徇私的嗎？你這又是幹什麼？”
淩慕寒臉色並不好看。
“如果我再不進來，你就要死在這裏了。”
江綠蕪急忙道：“我不會，我沒有事情。”
淩慕寒沒有說話，目光卻定定的看著江綠蕪的肩膀。
江綠蕪低頭便看到自己已經鮮血淋漓的肩膀，不由地找了借口。
“這是情非得已，師尊，我都已經走到這裏了，你也不希望我會失敗吧？那麼你就順我這一次，離開吧。”
這裏出現的畢竟是人心底裏的執念。
她一個人在這裏都壓製不了，如果淩慕寒要也在這裏的話，很有可能會讓她更加無法控製住自己，到時候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再後悔可就晚了。
隻可惜淩慕寒根本就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皺著眉頭。
“現在立刻跟我離開這裏，雲夢大比到此結束，不管你到底有沒有在這場大比中獲得名次，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厲害的。”
這大概是最好聽的一句話，但卻也是最殘忍的一句話。
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情緒全部都從江綠蕪眼中消失，浮現而出的是森然。
她直接抽回自己的手：“行了，別裝了。”
淩慕寒轉身，一臉無辜，似乎是不解：“別裝了？綠蕪，你在說什麼。”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就長著一張淩慕寒的臉，哪裏都跟淩慕寒一模一樣，讓人根本就無法想象他竟然不是淩慕寒。
冰雪劍在手中幻化而出，江綠蕪語氣寒冷：“現在立刻給我消失，否則的話我會對你不客氣的。”
淩慕寒往前邁了一步，因著江綠蕪的神情而硬生生停頓在原地。
“綠蕪，我明白你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幻境，反應出來的都是你內心中的恐懼，但是我不是你的幻覺，我是真實存在的。”
他慢慢的解釋：“方才我一直在外麵等你，我原本認為你不會出事，但你的門卻忽然間紅光大震，我便知道你是見了血，這才會進來找你。”
因為焦急，所以闖了進來。
因為焦急，所以說話的語氣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因為焦急，所以這些都可以當做是正常的？
江綠蕪也知道自己應該直接給淩慕寒一劍，這個假貨就會消失，可他頂著一張淩慕寒的臉，讓她實在無法下手。
“別找借口了，師尊根本不會這樣說話，要不你就識相點自己離開，要不就我送你離開，前者你也許還能活著，後者那可就魂飛魄散了。”
萬物皆有靈，哪怕是她幻境中的一草一木，也都有著自己的生命。
她不願意糟蹋，可明顯有些人就是不想如她的意。
假淩慕寒一臉悲戚：“綠蕪，我是你師尊，你就這樣對我？你就這樣跟我說話？”
江綠蕪心思疲憊，而那天空顏色卻忽然間黯了下來。
那代表著她的內心正在遭受侵襲，雖然說眼前的淩慕寒是假的，但他的話卻是真的，在外麵的淩慕寒是能夠大概看出裏麵進度的。
先是見血，而後大肆被侵襲，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淩慕寒真的會忍不住直接衝進來。
她不再磨蹭，掌心凝聚靈力，朝那假淩慕寒而去，瞬間，人影煙消雲散。
哪怕知道是假的，江綠蕪還是忍不住難過，望著自己的雙手。
這一次是假的，那麼下一次呢？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是真的淩慕寒了？
隻要她不放棄複仇，那麼終究有一天他們會短兵相接。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馬上又要擴展開來，江綠蕪急忙壓製住自己的心，不讓自己再去想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而那記憶卻還是永無止境的往外冒，似乎不會停止一樣。
有人說，饕餮萬物皆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