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惡臭的稀泥四處流淌,玷汙了若月的衣裳,甚至流向她的臉頰。可是她看不見,她的眼裏看不到汙穢的東西,對若月而言,消融的流淌著的都是祥雲的軀體,是為了保護她事事衝在最前,就算被奪了舍吃了心,仍舊因著深深烙印在靈魂中的那兩個字,而拚盡一切的熟悉而溫暖的祥雲。
若不是他,恐怕現在被奪舍吃心的便是自己了吧。
雖然那兩個字不是她的名字,隻是一個稱謂,是他們的妖主,可寧願拚著毀滅去救下的,切切實實是若月的命。
就連她的父母,都做不到如此。
若月的眼淚肆意地流落,涓涓溪流與稀泥融彙,竟使那惡臭在瞬間濃烈至幾乎令人窒息的地步。與此同時,麵對著綠鏡呆立的眾妖身子一顫,自行恢複神智,爾後即被濃臭熏得嗆咳不已。
“月姑娘!”雪總能保持理智,雖然熏得難受,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卻是觀察四周,看到了被束縛著倒在地上的若月,撲將過來替她解開繩結。
夜他們也衝了過來,雪改為施術淨化,小愛一把扯斷繩索,大家忙將若月扶起,卻發現她臉旁身下一點穢物也無,隻有淨透如泉的清水汪在那兒,浸濕了她的發膚,露珠般自發梢滴落。這才發現地上的稀泥竟然以若月所躺的地方為中心,迅速地變得清澈潔淨。
先危後悲,若月哭得慘烈,淚眼模糊中看到一襲紅衣,禁不住又想起那火焰般跳動的亂發,上氣不接下氣地撲入華的懷中,華溫暖馨香的懷抱在此刻如此令她心安,他輕柔地撫著她的背,給她如同母親一般的包容感,讓她終於無所顧忌地放聲大哭。
小愛也難過地垂了眼,要說祥雲總是言語尖銳地針對她,可是最關照她的,還是他。每次她因著自己的力量沮喪悲傷的時候,他總能輕輕巧巧地一語道出,爾後無須安慰,就能讓她再次恢複信心,繼續努力。她已經告誡自己要堅強,不要哭,因為祥雲說過開心的孩子才是他所喜歡的,可是眼淚就是那麼不聽話,怎麼眨眼睛都忍不住,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愛慌忙伸手去抹,卻發現已所有的稀泥已盡成清水,而在這清水之上竟有火焰在燃燒!
“火!”大家都站在起火的地方卻未察覺,小愛慌忙大叫示警:“快看,起火了!”
眾人這才注意自己的腳下,火焰越燒越旺,越燃越高,火色也越發深紅。可是一點都不燙,好象這火隻是幻影,是虛幻的不存在的影象。
“還是退開些的好,”若月跟著大家往後退,退到火焰所及的範圍之外後,那火焰騰的一聲一竄至頂,在這狹隘的空間裏燒得肆虐瘋狂。
“怎麼回事?”風不解地問。
“你們感覺不到嗎?”車夫的聲音讓大家紛紛回頭看他,他那被火光映紅的臉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著:“你們什麼都感覺不到嗎?”他根本不注意別人如何回答,雖然大家無一例外的隻是搖頭,他的目光一刻也未曾從那火焰處移開。他的身子微微發抖,似乎正用盡全力,也好象正壓抑到臨近爆發的頂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