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龍的書房布局和會客廳呈對稱式結構,屋內一水的金絲楠木家具,彰顯出主人對中式文化的偏愛。
三張造型古樸的楠木坐榻在屋中呈品字型擺放,沙發前有一張巨大的根雕茶台,其上擺放著茶藝六君子,以及一套紫砂茶具。
坐在沙發上,手捧香茗,透過眼前半卷的手工竹簾,便可看到院子裏翠竹欲滴、魚戲蓮池的景致。
但此時的蘇蔓菁和許諾卻都沒有閑情雅致來欣賞這些。
“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換了一身居家常服的蘇世龍隨意的在坐榻上盤腿坐下,完全沒了剛才的嚴肅感。他掃了眼麵前拘謹的蘇蔓菁,有點不悅的說:“怎麼?還要我請你坐下不成?”
許諾見勢,二話沒說的就拉著蘇蔓菁坐到了蘇世龍的對麵,她太了解她這個外公了,他可不喜歡拖泥帶水扭扭捏捏的人。
果然,她就收了外公一個讚許的眼神。
“這些年過得怎麼樣?”蘇世龍不緊不慢的問,手中泡茶的功夫卻一刻也沒耽誤,隻見他漫不經心的洗著茶,並將洗茶的茶水倒在一尊還沒有半個手掌大的笑臉彌勒身上,滾燙茶水傾瀉而下,本還是通體茶色的彌勒佛,瞬間變得如碧玉般的晶瑩透亮。
像在專門等著蘇蔓菁的回答一樣,老爺子的問話並沒有咄咄逼人。
一時間,書房裏就安靜得有點詭異。
蘇蔓菁低著頭,一個大學肄業的女學生帶著個孩子又能過得有多好?這些年她不回來,不過是憑著一股心氣苦苦支撐而已,若不是這些日子遇到的這些事,想到一旦自己發生什麼意外,女兒許諾將會孤苦無依,所以才讓她做出回家的決定。
隻是這樣的話,又如何讓她說得出口?
看著蘇蔓菁的樣子,蘇世龍卻是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當年他出錢將那個姓許的送出了國,他以為女兒的這段孽緣就到此結束,沒想倔強的她竟避開家中的層層監管逃了出去,這一逃就是十六年。那時正憋著一口氣的他,下令全家人都不準去找蘇蔓菁,等他想再去尋找時,結果就真的再無半點女兒的音信了。
有時候他想,女兒的這股倔勁還真像及了當年的李南珍。
一想到已去世的愛妻,他又將目光投向了蘇蔓菁身邊的許諾,剛在會客室的一霎那,他還以為是李南珍回來質問自己為何這些年對女兒不聞不問。當得知那是女兒的女兒,自己的外孫女時,他不得不驚歎,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看著那張和愛妻酷似的臉,他的聲音就放柔了幾分:“你叫許諾是麼?今年幾歲了?讀幾年級?”
許諾心頭一跳,上一世她和外公交流的機會並不多,在她印象中外公是一個嚴肅古板不好說話的古怪老頭,這樣的柔聲細氣,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嗯,我叫許諾。”許諾乖巧的點了點頭,回答道,“今年十五歲了,剛剛初中畢業。”
“哦?初中畢業了?可考上了高中?”蘇世龍緩緩的將茶盆中的茶杯倒滿,輕捏一杯送入口中,今日的茶香顯得特別的沁人,讓他覺得通體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