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堪堪停在懸崖邊,餘安安從指縫間看去,她自己心髒仿佛都停了一般,臉色嚇得煞白。
原本她的傷就離心口不遠,如今被這麼一嚇,感覺傷口在隱隱作疼。
沈灼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餘安安的不對勁:“安安,怎麼了?”
餘安安隻是一時被嚇到了,她扶著沈灼的手,緩緩喘氣,恢複過來,指著懸崖邊的車子說:“快救人!”
沈灼看著熟悉的車身,本想將餘安安安置在一邊,他自己過去,但是餘安安不同意,多個人多個幫手。
她知道沈灼是在擔心自己,但是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其實並沒有問題,隻是剛剛一下子嚇到了。
兩人快步來到車邊,餘安安透過車窗看清裏麵的人,又是嚇了一跳,竟然是馮楊和韓藝。
沈灼倒沒有嚇到,因為車子開過來,他就知道是馮楊的車,隻是這樣玩命的開法,他倒是沒有想到。
餘安安想要從外麵打開車門,卻發現車門是反鎖的。她敲了敲車窗,又不敢使力,害怕萬一震動車子就這樣滑下山底。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心裏麵就是有那樣的想法,好在沈灼膽子大。
他敲打著駕駛座的窗戶,駕駛座上的馮楊偏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刻開門,而是轉頭看向韓藝。
韓藝此時臉色慘白,渾身癱軟著,坐在副駕駛,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前方,沒有焦距,顯然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馮楊也透過車窗,看到了外麵焦急的餘安安。
沈灼再次敲了敲玻璃,馮楊這才開了鎖,餘安安聽到車鎖解開的聲音,連忙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
來不及斥責馮楊,先和沈灼將兩人拖出車外。
韓藝倚靠著餘安安站著,餘安安穿過她的背攬著她的腰,看著她一副嚇慘的模樣,輕聲的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或許是腳踩著地,心中終於踏實了,過了好一會兒韓藝回過神,眼神終於有了焦距,她看看四周,又看看身旁扶著她的餘安安。
最後才將目光投向馮楊。馮楊站在沈灼身旁,無懼她的眼神,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對視。
就在餘安安想要開口時,韓藝終於動了,她掙開餘安安的攙扶,一步一步走到馮楊麵前。
然後在沈灼和餘安安的注視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馮楊的臉上。
由此,餘安安便知道這場事故可能是馮楊蓄意為之,而她也是第一次見識了韓藝的怒火。
韓藝打完馮楊,便轉頭對餘安安說:“安安,可以讓沈灼送我下山嗎?”
周圍的氛圍帶著一絲詭異,顯然,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
餘安安點點頭,衝沈灼使了個眼色,但是餘光看著馮楊的樣子,雖然被打,卻沒有生氣,反而是滿臉落寞。
韓藝上了沈灼的車子,餘安安小聲對沈灼說:“我送韓藝下山,你看著點馮楊。”
雖然餘安安也不喜歡馮楊,他之前還對自己惡語相向,但是如今的馮楊仿佛一個不注意就要跳下懸崖的樣子,她沒辦法做到不管不顧。
而且主要的是,馮楊是沈灼為數不多的兄弟。
她知道沈灼也是擔心的。這種時候,餘安安就感謝自己考了駕照。
她在這裏沒有開過車,但是在現實裏也是有幾年的駕齡了。
看了一眼馮楊,餘安安便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往山下開去。
她開得緩慢而平穩,她怕韓藝會有應激反應,所以怕太快了刺激到她。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餘安安沒有問發生了什麼,韓藝也沒有說馮楊為什麼會那麼做。
車子開到山腳,餘安安熄火停好,韓藝沒有立刻下車,餘安安偏頭看去,剛想開口問,要不要幹脆送她回家。
隻是她還沒開口,就聽到了韓藝的哭聲,先是,小聲啜泣,然後是壓抑的嗚咽,繼而是嚎啕。
此時此刻的韓藝沒有形象,沒有溫柔,有的隻是傷心,壓抑已久的傷心。
餘安安在旁邊看著,心中歎息,又想到沈灼和她說的韓藝的事情,她帶入自己和沈灼,如果是她恐怕撐不了這麼久。
雖然她一直說人生不隻有愛情,她也不是為了愛情而活,但是現在,如果沈灼意外去世了,她不敢保證自己能挺過去。
她不知道韓藝對那個男人的感情有多深,但她有些能夠理解韓藝,她哭應該並不隻是沒有和那個男人走到最後。
她的眼淚裏,有思念,有委屈,應該還有後悔吧,恐怕她將那個男人的意外完完全全的歸咎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過了這麼多年,她才一直放不下,也不敢放下,畢竟除開那男人是她的男朋友,那也是一條鮮活的命啊。
韓藝哭得聲音嘶啞,眼眶通紅,麵上的妝容早已花了,整個人透著一股狼狽,還有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