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文第一六二章
官學如今說句脫胎換骨不為過,當然這也跟官學分治不無關係。願意遵從新規的學生都到了新官學,起碼這一批學生好管束。白翡也非無能之人,先生用心,學生受管,自然大有改觀。
榮烺盯著賢人堂正中畫像瞅老半天,那麵闊方頜、長須及胸、紫服玉帶、腰圍三尺的氣派高官,險沒驚掉下巴,“這是丁相?”
“丁相長這樣?”榮烺瞪圓眼睛瞅向白翡,“丁相也在帝都,你沒見過他吧?”丁相可不長這樣,丁相形容瘦削,氣韻高古,縱上了年紀,也不這樣啊。
白翡無奈,“臣見過丁相,原本圖畫院的畫師是照著丁相如今相貌畫的,畫的極好。丁相知曉官學要建賢人堂掛他的畫像,推辭許多次,可下官想,這著實不妥。丁相便去街上買了這幅畫送來,必說這是他的畫像,下官也沒辦法。”
榮烺哈哈大笑,“別人都恨不能把自己畫好看,丁相倒別出一格,畫的沒半點像。”
白翡歎氣,“據說這畫足花了丁相五兩銀子。”
榮烺又是一陣笑。
她參觀過賢人堂,“以前沒想到,官學也有這許多官場前輩,說句人才輩出也不為過。”
白翡並未謙遜,“是近幾年墮落荒疏,以至許多人忘了官學當年榮光。丁相最初執掌官學,便重新製定官學的招生標準。不再招成年學子,而是改招少年官宦子弟,入學年齡降低,十到十五歲擇優遴選。課程自經史到弓箭騎術都有囊括,先生也是自翰林、禁衛軍挑選。以十年為讀書期限,多有成才之人。”
二人踱步至院中古木下,榮烺順腳便坐在石凳上,指指身畔位子,白翡行過半禮,坐在榮烺下首,繼續說他的官學,“殿下別看官學人不及國子監多,當年官學聲名顯耀時,全不遜於國子監。”
榮烺問,“博義館現下如何了?”
白翡唇角閃過一縷笑,“不知學生怎麼想的,聯名上書要求跟這邊兒同規同範,臣正發愁,他們這樣朝令夕改可不好。”
榮烺直接笑出聲,大樂,湊近些問白翡,“特解氣吧!”當初那起子官學生雨中靜坐,抗議官學改製,逼的白翡沒法子,隻能另尋新房舍,將官學一分為二。
一貫有些冷清的白翡也不禁笑了,宮人擺上茶具,白翡接過茶壺,親自斟了一盞茶奉予榮烺,“官學能有如今氣象,皆賴殿下一力支持。”
“是咱們同心同力的結果。”榮烺接過茶碗一舉杯,做出個碰杯的動作,仰頭喝了半碗茶。
白翡連忙跟了一碗。
榮烺又是一樂,忽又感歎,“可惜國子監改製沒能趁熱打鐵、一蹴而就。”放下茶碗,榮烺複感慨一句,“太可惜了。”
白翡道,“國子監上千監生,自非官學可比。”
“不都是書院麼。”榮烺道,“我以為大同小異。”
“這如何一樣?”白翡道。
榮烺看向他,“有何不同?”
白翡道,“殿下,官學不過一二百小學生,便是淘氣能淘到哪兒去?國子監上千監生,非但來曆複雜,十之八九皆成年男子了。”
“可這也是為大家好。”
“官學改製難道不是為大家好,一樣有許多人反對。”白翡說到當初的事,官學在他手上重整旗鼓。可若換成國子監,便是白翡也不敢接那燙手山芋。
榮烺道,“我是這樣想的,即便有反對的人,可明理的應占大多數,知道這是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白翡一臉錯愕。榮烺正在說,“國子監倒不是敗在這些反對者的手裏,是屢出意外……”就見白翡幾乎稱得上驚悚的神色,不禁喚一聲,“白大人?”
白翡縱也心有城府,到底年輕,很不自然的恢複平靜,就聽榮烺問,“你怎麼了?剛剛我說的不對?”
“不不,哎,殿下,您是這麼想的呀。”白翡雖是文官,因其出身之故,他與自己的父族史家老死不相往來,而他舅家是武將之家,再加上白翡的性情,縱他當年一甲出身,為人也精明強幹,可這些年,在官場並不如何得意。
還是機緣巧合,得到榮烺相助,才有在帝都嶄露頭角的機會。
白翡待榮烺很真誠,他正色道,“殿下,您心地赤誠,可若讓臣說,正因這是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才更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