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東堡外,流寇大軍向堡牆緩緩的逼過來。

呂渙真立在堡牆上看了個真切。這群流寇披甲率很低,有部分都披著有明軍製式戰衣鴛鴦戰襖,肯定是從其他屯堡那裏掠奪來的。約有三分之一的人手持藤牌腰刀,剩下的大多持長槍,還有約十幾個弩手走在隊伍前方。

他們的遠程武器比蓬東堡的多,這讓呂渙真有些不安,不過好在堡內也做了預防,伐竹製成了幾麵大盾,可擋弩箭。

下午的日頭毒辣,呂渙真又穿著厚實的鐵甲,汗珠從她烏黑的秀發中淌出,順著小巧的鼻梁,從鼻尖滴下,然而她卻顧不上擦汗,平時那秋波盈盈的桃花眼,此時正死死盯著走在流寇隊伍最前方的十幾個弓弩手,隻待他們進入弓箭射程,就要下令射擊。

那十幾個弩手不緊不慢地走到離堡牆八十步左右的地方,立定站好,後麵大軍也隨之停下。弩手們嘴銜弩箭,腳踩弩臂,就要給弩上勁。

那八十步正是弩的最大射程,而呂渙真這邊弓的射程最大也就四五十步,此時正是敵人能射的到蓬東堡守軍,而蓬東堡守軍無法還擊的尷尬場麵。

“大盾上前!”呂渙真大聲命令道。

七麵大盾,每一麵由兩個壯婦抬著,架在了堡牆上,擋在所有人的身前。

“弩手射擊!”堡牆外,流寇頭目肖剛大聲吼叫道。

十幾台弩一起發射,弩臂發出駭人的“砰砰”聲,幾乎同時,堡牆上的眾人聽見了噗噗噗的弩箭入木的聲音,那弩箭如同釘子一般釘在了大盾上,有幾根勢沉的甚至箭頭穿到了大盾的另一麵,嚇得那兩個抬盾女子大聲尖叫。

“不要害怕!”呂渙真自己也感到腎上腺素充盈了體內,但仍作鎮定地大聲穩住軍心,“他們的弩箭打不穿我們的大盾!”

三輪射擊下來,大盾被弩箭釘得如同刺蝟,有一麵還瀕臨散架,但好歹是護住了身後眾人,在三輪弩箭下無人受傷。

“賊子的弩箭不過如此!賊子的弩箭不過如此!”不知誰叫了這麼一聲,隨即牆上眾人皆大聲歡呼起來。m.X520xs.Com

眼看弩箭無效,還徒勞漲對方士氣,肖剛朝著手下刀牌兵一揮手道:“刀牌兵!架梯強攻!”

身後刀牌兵一手持盾,一手托著他們自製的簡易竹梯,六人托一梯,分四路而來。蓬東堡南堡牆長隻有約二十五步,也就是後世的約三十多米,大部隊無法展開發揮人數優勢,因此隻能派出四隊隊伍同時強攻。

那四隊人馬以藤牌護身,眼看進入離堡牆隻有四十步的範圍,呂渙真命令道:“弓隊!自由射擊!”

韓得功是蓬東堡弓術最佳,他早就按捺不住了,立刻探頭準備張弓,誰知剛一抬頭,兩根弩箭催命似的飛來,他運氣好,反應也是快,忙一低頭,這才險險避過。

其他五個弓手也遭遇到了同樣的待遇,他們都被外麵的弩手盯上,並被其用弩箭壓製得不敢抬頭。其中一個弓手偏不信邪,又探頭出去看了一眼,結果一支弩箭飛來,直直地釘進了他的左眼,那弩箭勢沉,穿過眼球直插大腦,這弓手的身體被慣性帶地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又抽搐了幾下,連慘叫都沒發出就斃了命。

“娃兒他爹!”輔兵隊中的一個女子衝了上去,抱住那弓手屍體,大聲哭喊著。

呂渙真認識這個弓手,他是蓬東堡的一個軍戶,打獵為生,世代生活在蓬東堡。見他死相如此之慘,呂渙真因悲傷與憤怒死死地握住拳頭,以至於發抖。打仗總是要死人的,呂渙真明白這個道理,但當熟悉的麵孔真正在自己麵前倒下時,她感受不到絲毫的害怕,反而是一股正義的怒火充盈了胸膛

“別害怕,都把身子藏好了!手上家夥兒握緊,一會兒刺賊別留力氣,給老秦報仇!”唯一打過仗的老兵王石鼓勵眾人道。

由於流寇軍弩手的壓製,蓬東堡這邊沒人再敢露頭了。那四隊刀牌兵奔到堡牆下,架上竹梯就要強攻。

“長槍隊上前!”呂渙真一聲令下。長槍隊站到了堡牆的第一線,蹲伏在堡牆後麵。

嗒嗒嗒的雜亂腳步聲傳來,賊寇們已經在攀爬竹梯了,馬上就會來到自己的麵前。第一線的長槍手們緊張地汗毛豎起。

“長槍隊起身迎敵!”在呂渙真的命令下,第一排長槍隊的軍士們刷地直起來身子,正對上那攀爬上來的刀牌兵。由於敵我雙方離得太近,那十幾個弩手此時不敢放箭,害怕誤傷友軍。正是與敵肉搏的好時機!

“刺!”

“殺呀!”第一次上戰場的漢子們發出了出生以來最大聲的嘶吼刺向迎麵上來的敵人。那竹梯甚窄,一次隻能通行一人,而堡牆上光第一排就站了二十五六個個長槍手,平均每個爬上來的刀牌兵要對付六根長矛的刺擊,更別說站在第二排的長槍手也能刺到這些刀盾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