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麟?”呂渙真訝異道,“你這是......”

“我也接到我娘的命令了!”馬祥麟指著自己身後身穿甲胄的四十個軍士道,“叫我隻留十個兵在大圃寨,其餘帶往石柱縣城聽調。咱們同行吧。”

“好!待我紅字營整飭完畢,一同開拔!”

......

呂渙真記得上次出征大埡口,雖然是偷偷摸摸、身穿布衣出境剿匪的,但馬祥麟一路上都十分興奮,那副摩拳擦掌的模樣,活脫脫像個新玩具到手的孩子。

而這一次出征,馬祥麟卻不怎麼興奮,臉上反而掛著些擔憂。倒是呂渙真複仇有望,要顯得比馬祥麟活躍些。

“祥麟,今日怎麼不見你嚷嚷著要砍賊人首級了?”二人並轡而行,呂渙真開口問道。“怎麼,嫌那肖剛不夠你打的?”

馬祥麟苦澀地笑了笑,道:“不是嫌肖剛不夠我打的,反倒是......是覺得這一仗不好打,我正擔心著哩。”

“都不曉得賊人那裏什麼情況,你怎知不好打?”

“我真不是在危言聳聽。”馬祥麟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真兒姐,你可知道萬曆二十四年的播州之役?”

“我當然知道啊,打播州土司楊應龍嘛。”

播州之役是大名鼎鼎的萬曆三大征之一,熟讀史書的呂渙真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播州之役那年,我娘剛剛嫁給我爹,她也就十幾歲的年紀,那時候還沒我呢。”馬祥麟侃侃說道,“那是我娘第一次上戰場,咱們石柱兵被全部調動起來,奉旨出兵討伐楊應龍。”

“你呀。”呂渙真胳膊肘碰了下馬祥麟,“趕緊說重點,這跟咱們打肖剛有什麼關係?”

“我聽軍中老兵說過,上一次咱們石柱這麼大規模的調兵,就是在那播州之役!”馬祥麟擔憂地說道,“這次咱們調兵的規模,已經趕上播州之役了,這就說明肖剛那夥賊人,可不就跟那楊應龍一樣難打嘛!”

呂渙真蹙起眉頭,仔細琢磨著。

馬祥麟說得不錯,石柱兵力總共有四千多,平日裏散布在各屯堡、村寨戍守,秦良玉手上的機動兵力其實並不算多。播州之役後,秦良玉作戰的主要對象就是土匪與流寇,每次出戰帶領的兵力也並不多,援救蓬東堡那次,秦良玉也不過隻帶了四百人馬。

然而這一次,秦良玉卻派塘騎前往各屯堡傳令,將軍士悉數調往石柱縣城,馬祥麟的大圃寨這邊,也隻讓留下十名軍士,其他全部調去石柱縣城。

呂渙真估計,這一仗,秦良玉少說要出動三千白杆兵作戰,能讓川中精銳白杆兵如此大動幹戈,肖剛那一夥的勢力小不了。

“難打也好,不難打也罷,肖剛那賊廝,我殺定了。”呂渙真手上不自覺地使勁,馬嚼子一勒,疼得胯下馬兒直打響鼻。

“瞧瞧你,真兒姐,你之前還說我莽撞呢。”馬祥麟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報仇心切,隻是這一仗不同於蓬東堡那一戰,也不同於大埡口。我估計得是一場攻堅戰,得細細地來,急躁不得的。”

呂渙真眯起眼睛看著馬祥麟,這“細細地來”一詞能從馬祥麟嘴裏說出,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呀,你不是說軍中給你起了個外號叫‘小馬超’嗎?”呂渙真笑道,“這‘小馬超’竟然也能有勸人謹慎的時候,真難得啊!”

“你......”馬祥麟漲紅了臉,有些怒氣地說道,“我......我怕你到陣前急著報仇,死了!”

......

太陽落山後,暮色降臨,大約到了戌時左右,紅字營才到達石柱縣城外。秦良玉派塘騎引導紅字營在城門外半裏出紮營,不得進城驚擾百姓。馬祥麟與手下四十軍士,則入城南軍營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