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排鳥銃打完,硝煙彌漫在校場上,呂渙真又下令道:“敵人近前!”

“鳥銃手,退!”沈玉奴下令道,同時張鳳儀下令道:“長槍手,上前!”

“刺!”

“殺!”長槍手們得到攻擊命令,毫不猶豫地一齊突刺,女子高亢的聲音齊聲吼起來,令人膽寒。

“刺!”

“殺!”

整齊劃一的出槍動作,顯得紅字營的長槍陣如同割草機一般,能將任何擋在身前的敵人刺穿、碾碎。

“停!”呂渙真下令,紅字營陣型便停止了動作,所有將士在原地列隊站好。

紅字營的這一番操演,看得徐光啟不住點頭。這支隊伍的裝備或許比不上京營,可論起這樣令行禁止的作風,卻是隻有京營中少數的家丁才能打到的。徐光啟不是武官,可是長期接觸武備的他明白,一支陣型嚴整的部隊意味著怎樣的戰鬥力。

“呂渙真,我小看你們了!”徐光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若是川軍人人都如你紅字營軍士這般精銳,何愁遼事不定?”

“剿滅東奴,是我川軍分內之事。”呂渙真謙虛道,“對了徐大人,我營中的鳥銃,還要請大人看看。”

“對對!我來看看你們營中的鳥銃!”

二人走下點兵台,從一個普通軍士的手上接過了鳥銃仔細觀看。

徐光啟先是檢查了銃管,後來又仔細看了看龍頭、扳機、火門等部位。

“尋常鳥銃而已。”徐光啟說道,“做工尚可,想必不是官局撥下來的吧?”

徐光啟的這句話,算是戳到了大明朝的又一處痛點。明朝匠戶,凡是火器匠,每年都要向當地官府上交一定數量的火器。為了完成任務,上交官府的這些火器往往粗製濫造,做工極差,容易炸膛傷人,這也是遼軍普遍使用三眼銃而不使用鳥銃的原因。

然而對於自家做來賣出的火銃,這些工匠們卻十分仔細,不願這些火銃出一絲一毫的差錯,以至於損了自家鋪子的名聲。徐光啟見紅字營所用鳥銃的做工尚可,一猜便知道這些火銃是從市場上購買的,並非上麵撥發下來的。

“徐大人說的是。”呂渙真歎氣道,“這些鳥銃是花了大價錢從市麵上買來的。”

“倒也是夠用。”徐光啟用手上的鳥銃瞄了瞄,並沒有發現什麼破綻,“隻是這鳥銃若是想殺東奴韃子,須放近了打。否則鉛子不破甲。”

“大概多近?”這個問題也是呂渙真一直想要弄明白的。

“這......我便不知了。”

徐光啟畢竟沒有親自上過前線,具體前方如何殺敵,他確實不知。

“這鳥銃性能也就這樣了,不過,我倒是有個小竅門可以教給呂統領。”

說著,徐光啟要來一張草紙,撕下一些卷成圓筒狀,又往這個小圓筒裏倒入一些火藥,鉛子等。

呂渙真在一旁大氣不敢出,隻是認認真真地看著。

“呂統領且看。”徐光啟拿起這小圓筒,“這小竅門便是定裝藥,營中鳥銃手們若都是用定裝藥進行射擊,則射速大大提高。”

徐光啟拿起鳥銃便親自動手示範了起來,隻見他用嘴咬開這小圓筒的末端,倒了些許火藥在火門中作為引藥,又將剩下的火藥與鉛子一股腦裝進銃管中,又用搠杖搗實,對著對麵土靶扣下扳機,鉛彈應聲而出。

徐光啟所演示的定裝藥,裝藥時間總共加起來不到半分鍾,而且由於定裝彈中所裝的火藥與鉛子都是事先準備好的,根本不存在火藥倒多倒少、鉛子忘記放入之類的低級錯誤,鳥銃手的可靠性將因為這個小小的定裝藥而極大增加。

“這......徐大人真乃神人也!”呂渙真激動地說道。經過徐光啟這麼小小的指點,即使紅字營暫時無力更換更加優秀的火銃,也能大大提升火器殺傷力了。

“末將這就安排全營照著大人所教的樣式製作定裝藥,若是東奴能破,其中必定有徐大人的功勞......”

“行了行了,不必如此言謝。”徐光啟雖然嘴上這麼說,實際上卻高興地胡子上了天。“不瞞你說,大明最好用的火銃,當屬夷人的魯密銃......”

一老一少二人,就著火銃的話題你一言我一語地聊開了,知道葉向高下令回京,徐光啟才不得不與呂渙真道別。

“這個小小的女千總,倒是有意思。”回程的馬車上,徐光啟在心中琢磨著,“隻是這一個小小的千總,生長在蜀地山間,是如何知道這麼些西洋物件的?奇怪,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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