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渾河血戰——困境(1 / 2)

渾河南岸這邊的浙軍車陣中,戚金注意到八旗軍一部已經從上遊開始涉水過河了。

約莫一刻鍾以前,渾河北岸的川軍向進攻的後金鑲紅旗發動了出人意料的反衝鋒,措手不及的鑲紅旗損失甚大。大貝勒代善險些卷入混戰,三品參將布剛更是被川軍將領馬祥麟所殺,若不是努爾哈赤及時帶兵出來壓陣,隻怕鑲紅旗就要被川軍打潰散了。

“這真是奇恥大辱!”努爾哈赤幾乎要將手中的馬鞭抽在代善的身上,“我大金勇士何時打過這種恥辱的仗!代善,你這個大貝勒還怎麼給兄弟們做表率!”

今年三十八歲的代善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將領了,他一生戎馬,也從未吃過這樣的大虧。正紅旗和鑲紅旗在不到半日的時間裏便已經喪失了大半戰鬥力,對於人口不多的後金來說,這樣的損失要猴年馬月才能補上呀!想到這裏,代善悲憤之下,竟要拔劍自刎。

“二哥!二哥!”黃台吉趕忙上去攥住代善的手腕阻止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二哥何必如此介懷,自損有用之軀呢!”

“看看!你八弟多麼曉事!”努爾哈赤斥責道,“快四十歲的人了,還動不動尋短見!”

代善聞言也隻好收起了劍,又羞又氣地下去了。

對於代善這兩次進攻的失利,努爾哈赤罵歸罵,心中卻也明白,這夥明軍的戰鬥力是前所未有的,就算這兩次進攻是自己親自率領的,結果也好不到哪去——八旗軍見慣了望風而逃的明軍,突然麵對這樣的硬茬子,吃虧是肯定的。

隻是這夥明軍竟有主動與八旗肉搏的勇氣,這也大大出乎努爾哈赤和黃台吉的預料了。

“父汗,這夥明軍占據渾河橋北,進不進,退不退,定是在等待援軍!”黃台吉進言道。

“嗯,何以見得?”

“父汗請看,這夥明軍兵力本就不多,為何還要分兵占據橋南和橋北?”黃台吉伸手指著橋南的浙兵說道,“定是要守住渾河橋,為援軍留下反攻沈陽的通道!”

“另外,明軍若是一股腦衝到橋北來,橋南一旦被我軍占據,這夥明軍也就斷了退路。分兵守橋,也是為了給自己留活路。”

“說得不錯!”努爾哈赤讚許地點點頭,“那依我兒之見,接下來該怎麼打?”

“圍點打援。”黃台吉的眼裏閃過一絲凶狠。

“我軍手上有騎兵,明軍都是步卒,隻能結陣防守,萬萬不敢主動進攻沈陽城的,所依仗的無非是利用結陣消耗我軍的實力與士氣,待到援兵一道,便合兵一處,妄圖擊敗我軍。”

“此時我軍若是圍而不攻,分出一支部隊渡河繞到明軍的後方,對遼陽方向來的援軍進行阻擊,一旦援軍潰散......”黃台吉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則這夥明軍便如甕中之鱉,再也跑不掉了。”

“計策是不錯。”努爾哈赤說道,“隻是要怎麼保證我們能擊敗遼陽來的援軍呢?”

“這一點父親不用擔心。”黃台吉笑道,“現在抵禦我軍的是川軍,不是本地的遼軍。而遼陽開來的援軍則必定是本地遼軍——遼軍什麼模樣,父親還不清楚嗎?”

努爾哈赤也跟著笑了起來,他自己反明以前就隸屬於明朝遼軍,對於這支軍隊的德性,他再了解不過了,這根本就不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隊。

於是後金的戰術便決定下來了,努爾哈赤帶領正黃旗繼續對川軍進行襲擾,不讓川軍有機會休整,而黃台吉則率領正白旗中的所有騎兵從渾河上遊涉水渡河,繞到渾河南岸準備阻截遼陽方向來的援軍。戚金所看見的,正是黃台吉所率領的正白旗騎兵。

“少塘,你的浙軍有主動出擊韃子的能力嗎?”陳策問道。

“在此地防守倒是綽綽有餘。”戚金搖頭道,“拋棄車陣,與韃子野戰卻是萬萬不可。”

“為今之計,隻能指望袁經略派來的援軍能稍作抵抗。隻要他們能黏住這夥韃子,我們浙軍便能從從背後殺過去,殺這夥韃子片甲不留!”

而此時,遼陽方向的援軍正距離渾河南岸越來越近,統領這夥遼軍的是遊擊朱萬良與薑弼。在這夥大軍最前麵,還有一員領路的塘騎,這塘騎正是楊鋒派去遼陽求援的“小猴子”袁殊。

“煩勞二位將軍再快些。”袁殊恭敬又著急地請求道,“若是晚了,我七千援遼大軍怕是活不成了。”

“唉,你們這幫巴山猴子,何苦千遠萬遠地跑到這裏來?”朱萬良搖頭道,“跑來遼東,還主動去跟韃子打仗,這不是送命嗎?”

“說句實在話,你們敢跟韃子打,是好樣的,好漢子,有種!”薑弼接話道,“隻是你們拉上我們做什麼?我還想多活個幾年呢!”

對於這兩位將軍,袁殊隻好滿臉賠笑著催促著前進。袁應泰雖然身為遼東經略,可畢竟上任時間不久,底下的武官們又欺負他好說話,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袁殊跑到遼陽城中求援時,袁應泰立刻就答應了下來,可是手底下的武官們沒有一個願意去,袁應泰求爺爺告奶奶,又說什麼“反攻沈陽大功一件”,這才哄來了朱萬良和薑弼的三千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