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渙真武藝紮實,又穿著鐵製劄甲,當然是從剛剛的肉搏中幸存了下來,於是馬祥麟便帶她來到了秦邦屏麵前。
“好,都來齊了。”秦邦屏站起身來,身上的甲片嘩啦作響。
“秦民屏、馬祥麟、呂渙真三將聽令!”
見秦邦屏忽然如此嚴肅,三人都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軍中禮節,單膝跪地抱拳聽令。
“命你三人各領本部兵馬,速速過橋往渾河南岸去,不得有誤!”
“大舅!你讓我們逃?”馬祥麟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要我拋下親生舅舅獨自逃生,如何能做得到!”
“是呀大哥,祥麟和呂小娘子可以走,我要和你一道留下來阻擊韃子!”秦民屏抗議道。
“說好了一起阻擊韃子的,我也不能拋下袍澤弟兄們!”呂渙真也堅定地表態。
“都住嘴!”秦邦屏喝道。
“祥麟,你怎麼如此不曉事!讓你走是你二舅的遺願!再說了,石柱馬家就剩你這根獨苗了,你戰死了,誰來做石柱宣撫使?石柱百姓怎麼辦?”
“民屏,咱們這一輩,男丁三個。你二哥已經戰死了,我恐怕也是活不了了,留你一個活著,是為了我下去見到咱爹咱娘時,能給他二老一個交代!還有,要是你也死了,你三姐該有多傷心?她已經沒了夫君,你還要讓她沒了兄弟嗎?”
“還有呂渙真。你是跟祥麟定了親的,沒過門的媳婦。你年齡還小,又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有你在祥麟身邊,我放心,他娘也放心。石柱那麼些百姓,日後還要仰仗你和祥麟哪!”
秦邦屏這一番話,令三人啞口無言。
“讓你們撤,這也是軍令,不可不從。”秦邦屏總結道,“死,很容易,你們活下去反而才是更艱難的事。別覺得對不起誰,日後若是能想起在這渾河北岸戰死的弟兄們,能上柱香......也是好的。”
秦邦屏的眼淚已經從眼眶中滑出。秦民屏更是衝上去緊緊抱住了秦邦屏。
“二哥!”秦民屏哭喊著。從小一道長大的兄弟幾個,即將在此地永別。
馬祥麟也流著淚,待秦民屏鬆開後才抱了抱秦邦屏。
“大舅.......”馬祥麟嗚咽道,“我不想你走!”
“好外甥,好外甥......”秦邦屏輕輕拍打著馬祥麟的後背,一如馬祥麟童年時的那般。
“祥麟啊,你看你都長得這麼結實了,真是長大成人了啊。”秦邦屏流淚道,“一晃這麼多年,舅舅老咯。”
“大舅,你是英雄!你和我爹一樣,都是英雄!”
看著眼前的這位即將為國赴死的將軍,呂渙真的眼淚也是止不住地流,她跪倒在秦邦屏的麵前,磕了三個頭才直起身子來。
“秦將軍......”
“還叫秦將軍嗎?”秦邦屏淚中帶笑地反問道。
“大舅!”少女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哎!”
仿佛是喝了蜜似的,秦邦屏滿是眼淚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朵燦爛的笑容。
“好外甥媳婦!”秦邦屏扶起呂渙真道,“我妹妹的肚子不爭氣,隻給千乘留下了祥麟這唯一的骨血。你身子骨好,可要給祥麟多生幾個大胖娃娃,讓咱們石柱人丁興旺起來!”
“大舅......我一定!”呂渙真緊緊握住秦邦屏的手說道。
“好,好......”秦邦屏的眼淚閃著幸福地淚光,他看了看秦民屏、馬祥麟、呂渙真三人,終於是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
“好了,都快些過橋吧。”秦邦屏揚了揚手,“晚了韃子就要追上來了。”
“記得給這裏戰死的弟兄上支香。”
“咱們來世還做一家人!”
秦邦屏、馬祥麟帶走了虎字營中歸自己率領的兩百人,呂渙真帶走了紅字營中幸存的一百三十二人。而秦邦屏則率領餘下六百石柱軍,留在北岸擋住八旗追擊的騎兵。
“咱們是石柱白杆兵!”
“咱們是石柱白杆兵!”
過橋時,呂渙真聽見橋北傳來了秦邦屏這兩聲怒吼,隨後便是人喊馬嘶與金鐵交加之聲。呂渙真回頭看去,這兩聲怒吼與秦邦屏偉岸的身軀一道,都漸漸湮滅在了八旗的隆隆鐵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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