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頗有些騎虎難下。”呂渙真皺眉道,“都是朝廷兵馬,咱們怎麼好就這麼全部殺了?”
“領餉打仗的,自然是朝廷兵馬。”沈貓兒分析道,“可若是殺良冒功,禍亂鄉裏的,那豈不就是叛軍了?”
沈貓兒的話倒是點醒了呂渙真,擅殺朝廷兵馬的事呂渙真做不出來,可是這群遼兵大多作惡多端,哪裏算得上什麼“朝廷兵馬”。
“小娘子若是不殺他們,那便是要放了?”沈貓兒反問道,“小娘子不妨想想,若是真放了這一百多號遼兵,他們會變成什麼?”
無需多加思考,呂渙真就能猜到,遼陽陷落以後,這些遼兵們歸國無門,多半會成為土匪打家劫舍。甚至會仗著自己對遼東地形的熟悉,投靠後金,充當“二韃子”,也就是引路的漢奸。
“你說的不錯。”呂渙真點頭道,“依你所見,這些俘虜......”
“奴家以為,叫那個尚學禮總旗挑出一些沒做過傷天害理事情的遼兵,剩下的必然就是魚肉百姓、亦兵亦匪的賊人了。”沈貓兒緩緩地說道。
“這些蛀蟲們手上有遼東百姓的血債,留之何用,都殺了便是。”
都殺了?這三個字竟從一個十六歲少女的口中說出,多麼難以置信。呂渙真有些不寒而栗地看了沈貓兒一眼,眼前的少女生得十分可愛。可是身上卻沾滿了廝殺中沾上的鮮血。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更是如同湖泊一般,深不見底。
在青樓裏長大的沈貓兒早就看慣了人心的陰暗麵,在當前的情形下,呂渙真也必須如同沈貓兒所推測的一般,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測這些俘虜的行為。
“尚總旗,你來挑人吧。”呂渙真說道,“這些遼兵們凡是沒有參加過殺良冒功的,你都給挑出來。”
尚學禮一怔,隨後便明白了呂渙真想要幹什麼,他老老實實地從這些跪著的遼兵俘虜中挑出來了三十多個人,這些人一開始還以為是要被拉出來斬首,哭喊掙紮不斷,南路軍將士們好容易才把他們都拖了出來。
尚學禮手下本就有十來個弟兄,現在他又挑出了三十多人,呂渙真觀察了一下,這四十幾號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地——黑且受。想必是不願意與張權一道做殺良冒功之事,因此軍餉遭到克扣,飯也吃不飽。
“剩下的......”呂渙真背過身去,揮了揮手。南路軍將士們舉起兵刃,慘叫聲與鐵器砍在血肉中的聲音回蕩在堡內。這些沾滿本地遼民鮮血的遼兵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會落得與那些百姓一樣的結局。他們屠殺百姓的血債,此時終於一分不少地報應在了自己身上。
盡管這些人罪惡滔天。呂渙真體內畢竟是現代人的靈魂,對於殺死俘虜有一種天然的抵觸。而張鳳儀、沈貓兒等人卻完全沒有這種抵觸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作惡多端之人就要遭受報應,這也是明朝百姓心中最樸素的正義感。
“小娘子何必自責。”看見呂渙真背過身去,沈貓兒勸解道,“小娘子難道忘記了肖剛那夥匪賊了嗎?放了這夥遼兵,遼東大地說不定又會多出一夥劫掠百姓的李剛陳剛王剛,這難道是小娘子想要看到的嗎?”
想到肖剛的所作所為,呂渙真這才轉過身來,遼兵俘虜們已經橫七豎八地變成了屍體躺在地上。
“拖出去埋了吧。”呂渙真下令道,“把堡內清理一下,今晚我們在這裏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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