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酒宴之前(1 / 2)

沈貓兒站在城牆上,俯瞰著已經建設得差不多的戰俘營。

鎮江堡的規模不小,很顯然當初是作為一座邊境大堡來修建的,充分考慮到了邊境貿易會使這座軍堡繁榮起來的可能。而事實上,鎮江堡確實繁榮過,隻是這幾十年來,邊境不穩,貿易規模縮減,不少人家都搬離了鎮江。但也有像孫家一樣,打著發財的主意搬來的。

沈貓兒選擇了鎮江堡東牆內的一處地方,依牆修築戰俘營。這樣不僅能省下不少建築材料,更是能依靠高大的城牆減少俘虜們逃跑的可能。

鳥銃隊三十多人,要驅使一百多名戰俘老老實實地修築好戰俘營並不容易。一開始這些戰俘們嘻嘻哈哈地磨洋工,顯然他們不認為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過錯,幾天的功夫就會被放出來。因此根本不把修建戰俘營的差使當回事,見來督管自己的竟然是女兵,他們紛紛出言調笑,甚至有動手反抗的。

沈貓兒和她的義母沈玉奴可完全不同,對於這些不聽話的戰俘她果斷地下令擊斃,在殺了幾個刺頭立威之後,戰俘們總算是老老實實地勞動了起來。沈貓兒將他們分成了十幾組,並申明了紀律:每組完不成當天的活計,組長斬首,組內有人要逃跑,組員不舉報的,全組斬首。

戰俘們完全沒有料到,這個身材嬌小、長相頗有些可愛的小姑娘竟會拿出如此冷酷的辦法管理他們,當下便有人表示抗議的,被黑洞洞的鳥銃一指,紛紛都閉上了嘴。當晚,聽話的幾組都分到了飯食,不聽話的隻能餓肚子。到了第二天,便誰也不敢鬧騰了。

昌獻奇帶著水兵們來支援沈貓兒管理戰俘營時,見營地秩序井然,三十多人管理一百七十名俘虜卻絲毫不見亂,不由得心中欽佩。有了水兵們的幫助,戰俘營的工作更加輕鬆了。

第三日一早,沈貓兒接到軍令,來到守備官廳見呂渙真。她此時還在為戰死的義母沈玉奴戴孝,頭上綁著一條白色頭帶。

“怎麼樣,戰俘營的情況還好嗎?”呂渙真正在點察鎮江堡所有物資的簿冊,見沈貓兒進來,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問道。

“回小娘子,殺了幾個人立威以後,現在沒有人敢挑頭鬧事了。昌提領的水兵來幫忙以後,人手也完全夠了。”

“那就行,你的這個戰俘營是很重要的。”呂渙真拍拍沈貓兒的後背說道,“咱們雖說拿下了鎮江堡,可是內有奸細與韃子勾結,外有韃子大軍隨時來攻,處境很危險。戰俘營裏的遼兵要經過甄別,將其中的勾結過韃子的揪出來,剩下的加以改造,為我所用。”

聽見“加以改造,為我所用”這幾個字,沈貓兒皺了皺眉頭。母親沈玉奴就是被叛變的明軍用大炮打死的,對於這些叛徒,沈貓兒絲毫不願意給他們任何好臉色看。

“小娘子,這些遼兵們有餉便是娘,就算韃子來了,隻要有錢拿,照樣能為韃子效力,十分不可靠。”沈貓兒麵色難看地規勸道,“即便如此,小娘子還要讓那些叛徒們為我所用嗎?”

“你說的,我何嚐不知。”呂渙真歎氣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咱們手上的兵力太少了,對於鎮江來說,咱們是陌生的外人,在本地沒有根基,想要站穩腳跟,還需要手上有人才行。”

“更重要的是,這些遼兵有不少都是本地人,家屬就住在堡裏,咱們若把他們都殺了,會造成本地民心動蕩,到時候不等韃子來攻,咱們自己就會被趕出鎮江。”

“小娘子的意思,奴家明白了。”沈貓兒雖然不喜這些叛徒,但也明事理,況且對於呂渙真的命令,她想來是不避艱險的。

“還有一事。”呂渙真說道,“今晚有個酒宴,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去。”

“酒宴?”自從被青樓裏的老鴇丟棄後,沈貓兒就再也沒參加過任何酒宴了。如今呂渙真這麼一提,青樓裏不堪回首的舊時光不免湧上心來。

“本地鄉紳聯名下請帖來的。”呂渙真將那請帖遞給沈貓兒看,“說是什麼勞軍宴。”

“勞軍宴?既然如此,為何不宴請紅字營全營?”沈貓兒嘴角挑起一絲不屑的嘲笑,“這是想來巴結小娘子罷了。”

“想來也是。”呂渙真說道,“佟養真佟養性被我們生擒,那守備也被耿仲明殺了,想來這些鄉紳們要來找我們做保護傘了。”

呂渙真和沈玉奴對這些豪富鄉紳都沒有什麼好感。沈玉奴出身底層,見慣了這些有錢人官商勾結、壓迫百姓的模樣,因此對他們十分痛恨;呂渙真則是因為受到過完善的教育,知道這些土豪劣紳們都是封建時代的剝削者,是壓在底層百姓身上的大山。

“不過話雖如此,酒宴也是不得不去。”呂渙真無奈地說道,“這些大戶們在本地樹大根深,在百姓間說不定還頗有聲望,咱們還要指著他們穩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