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和大廈在空橋區和東臨區之間,距離港口有二十分鍾的路程。
周繁臨走前向李霜確認了意向,見到默切那也是他的任務,但李霜拒絕了。
他認為越到最後關頭越不能心急,陸三一突如其來的消息像是陷阱,保險起見他決定留在這裏和麋鹿周旋,為三人探查好退路。
二十分鍾後,佰和大廈。
這棟大廈算是空橋區的地標建築,內透極美,租金昂貴,零點過後仍在加班的人不少。
陸三一並沒有告知層數,周繁用地圖看了看大廈內部的結構,從側門上了七樓。
樓裏很安靜,偶爾有加班人和安保機器人的腳步聲,樓道間充斥著苦咖啡香味和淡淡的煙味。
七樓是一個半開放式的露台,他走過去,沒有一個人在這裏。
無人清掃,雪在地上鋪了薄薄一層,迎麵而來的風夾雪冰涼刺骨。
周繁左右掃視了一圈,看向裏麵的隔間,過去敲敲門:“能進來麼?”
裏麵的人本打算再旁觀一會兒,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不免有些詫異:“請進。”
周繁推門,隔間內沒開燈,磨砂玻璃帶有防窺貼紙,從外麵看不清。
屋內隻有一個呼吸聲,說明吉歐瑞不在這裏。
在他沉默的兩秒中,那人主動把燈打開了。
坐在會議桌邊的是個中年男人,眉毛有點往下耷拉,高鼻闊嘴,帶了一點笑,看上去很和善。
“怎麼稱呼您?”中年男人問。
“我姓周。”周繁淡淡問:“默切那?”
默切那臉上毫不意外,點頭:“你果然調查過我,說說吧,為什麼想見吉歐瑞?”
周繁先前和女合成人鬆婭說的理由是“受陸三一委托”,需要親眼確認吉歐瑞的安危,可現在陸三一已經和默切那聯係上了,他不能再用這個理由。
周繁想了想,在他對麵坐下:“永生樹的高管派人追殺你們隻是個幌子,他們實際想找的是另一個人。”
這個消息十分隱秘,就連默切那從仍在中心城的內線那裏得到時,也不敢確認其真實性,沒有告訴過陸三一,但竟被青年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了。
他關了燈,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周繁注意到他手腕有一顆痣。
“看來,你們也被蒙在鼓裏。”周繁道:“黑丨幫和私兵也受雇幫他們尋找,你覺得,一群東躲西藏的保守派殘黨,帶個不到三歲的孩子,能讓他們如此忌憚麼?”
他這句話讓默切那陷入了深思,的確,中心城那幫人瘋狂得不正常。如果說想斬草除根,追捕卻不夠嚴密,若是想放過,也遲遲沒有撤走私兵。
就像是被什麼拖著,暫時騰不出手專心解決他們。
默切那不是沒懷疑過,但畢竟被放逐出中心城,消息渠道太狹窄,他們不能及時得到激進派的新動向。
看他神色鬆動,周繁繼續道:“我知道他們追蹤的那個人,他和你們一樣,選擇今天轉移。”
默切那要見他不是籌謀已久,僅是突然興起,加之今天是夢境給出的最後時限,周繁合理猜測他也要準備離開貧民窟,又擔心走漏消息,所以才要在離開前最後見一麵他。
“這一招,上次陸三一已經用過了。”周繁往椅背一靠,定定地和他對視:“對我不起作用。”
說著,他點開手環的手電筒,往黑暗中某個方向一照。
持槍的人站在那裏,手上的槍還沒打開保險,被他晃得驚了一下,不免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夜視能力遠超其他人,在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黑暗裏那一點金屬的反光。
麵對計謀的敗露,默切那沉默了兩秒,拍了拍手:“足夠敏銳。”
他示意槍手退去,第一次正視起了這個神色淡漠的年輕人:“X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讓你必須要見吉歐瑞一麵?”
他並非全然不知情,那個人的代號他有所耳聞。
周繁當然不可能直接說出任務,麵不改色地半真半假道:“港口的船全都被漆成了白色,你們的人走漏風聲,他們已經開始埋伏了。X知道後決定將計就計,他已經設好了圈套,等著把私兵們引來。”
默切那皺眉,不是很相信這個答案:“我們什麼都不用做,隻等他引走人?”
“當然不。”周繁適時道:“X需要你們和他分成兩路,不能上同一艘船。我有一定的調度權限,可以幹擾係統自動分配,把你們分配到另一艘船。”
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默切那總算猜到了他的想法,直起身子問:“你是擔心我們把吉歐瑞藏起來,巧合地藏到有X的那艘船?”
“我必須要確認每個人的身份。”周繁模棱兩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