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劉將軍一臉悲憤的趕到近前的時候,為時已晚。
一個大將紅著眼眶撲到懸崖邊,大吼道,“劉將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
劉將軍雖然也陰沉著臉,甚至紅著眼眶,但卻沉穩許多,一把將那大將拉回來,深深的吸了口氣,繼而沉聲說道,“你們聽我說,我剛剛得到消息,上官家,反了。”
“什麼?”餘下來的幾個人皆是不約而同的一愣,雖然早就知道上官家有不臣之心,但萬萬沒想到,上官家居然真的敢造反!如今太子殿下又落崖,生死不明,但……想到那支氣勢凶猛的箭,幾人便都不敢往下想了。
劉將軍再次歎了口氣,朝著懸崖邊走了幾步,伸手將腰上佩劍解了下來,朝著懸崖下丟去,轉身回來,對著眾位兵將沉聲說道,“雖然我也想追隨太子殿下而去,但……若是不能平定反賊,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顏再見太子殿下。”
眾兵將皆是渾身一震,繼而化悲憤為力量,齊聲大吼道,“劉將軍所言有理!我們願唯劉將軍馬首是瞻!”
“願唯劉將軍馬首是瞻!”
劉將軍翻身上馬,從身邊副將手裏接過長纓槍,朝著天空猛的一指,大聲道,“兄弟們,隨我回京都,定要殺反賊一個片甲不留,為太子殿下報仇!”
至此,古蘭境內一場表麵上硝煙四起的混亂大戰開始了,無數英豪在這場大戰中脫身而出,最終成為一個新生朝代的見證者。
耀輝京都之外連綿起伏的群山邊緣,一個不起眼的小城之內,數十萬大軍安靜的蟄伏於此,此刻,以一日之時破古蘭鐵城飛騎城的並肩王正在此地休息,安靜的等待新一輪暴風雨的來臨。
天色微微暗下來的時候,小僮小心的掀開營帳,見柳清然並未睡著,便小聲稟報道,“主子,丞相大人求見。”
柳清然眼睛一亮,笑意頓起,一邊動作迅速卻優雅的整理著衣袍,一邊吩咐道,“快請丞相大人進來。”
冬日還未完全過去,路邊的積雪還未化完,天氣還是有些寒涼,尤其是傍晚的這個時候,涼意格外明顯,卻見丞相大人穿著單衣,背上背著荊條,一臉蒼白的站在營帳之外,眼睛紅腫著,眼下還有明顯的青黑色,顯然是幾日沒有休息好了,這樣一個七尺男兒,竟哭腫了眼睛,可見其心中之悲憤。
小僮得了旨,也不敢怠慢,急忙親自將丞相大人引進營帳,這才識趣的到了營帳之外守著,心下不禁冷笑,當初林家毫不客氣的當眾退了主子的婚,不知道讓主子受了多少委屈,這會兒又做出這樣的態度找上門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柳清然見丞相大人這般模樣不禁皺眉,詫異問道,“丞相大人這是何意?”
丞相見柳清然非但沒有責難自己,反倒是十分客氣的要人請了自己進來,不禁更加慚愧,低著頭,不敢去看柳清然的眼睛,用哭過之後還帶著沙啞的聲音低沉說道,“柳賢侄……不,王爺,之前是我林家對不起你,我……我沒臉來求見王爺啊!還望王爺大人有大量,不要與小人一般見識。”
聽丞相這麼一說,柳清然哪裏還能不明白是為了哪般,但……這種時候,他是絕對不能當先說破的,何況,退婚一事他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要感謝林婉兒,不然,他哪裏有機會能那麼順利的求到子喬?就算是最後求到了,怕也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曲折,故而,柳清然的聲音越發的溫和了些,“丞相大人說的哪裏話,丞相大人忠心為國,世所周知,侄兒對丞相大人向來敬仰的很,丞相大人這般,豈不是折煞了侄兒?”
丞相大人聽到柳清然這麼溫和的聲音,心下更加羞愧,尤其是想到婉兒的遭遇,還有先前自己對柳清然的那番看法,不由紅了臉,囁喏道,“雖然王爺心懷大量,不怪罪我等目光短淺之人,但……但我卻不能不對自己先前所做之事羞愧……”
柳清然微微抿唇,歎了口氣,準備勸上兩句,畢竟他也明白,丞相對林婉兒疼愛的很,又寄予厚望,結果卻是得到這樣的下場,自己雖然對林婉兒無意,但看在父輩的交情上,態度還是要做出來的。
正當柳清然開口的時候,營帳厚重的簾子被人從外麵揭開,一道女子的清脆聲音響起在營帳之中,“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若是一直沉湎於過去,又如何獲得新生?”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柳清然當即便愣住了,什麼林婉兒,什麼父輩的交情,什麼丞相,全部都拋在了腦後,到了嘴邊的話也自動消散,腳步已經不由自主的朝著楚子喬的方向走了過去,二話不說,一把將楚子喬擁在了懷裏,緊緊的抱著,確認了當下並非夢境,這才深深的抒出了一口氣,心也瞬間安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