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瑛將一份打印裝訂好的文件放在梁天麵前,梁天拿起來,隻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從嘴角到眼角都是抽的。
“這是什麼?”他不可思議地問。
“關於會見雙方親友的方案。”成瑛淡然脫俗,“我認為題目應該寫清楚了。”
梁天黑線:“我看到了……我是說,你為什麼要弄成文件還打印出來?”
“你比較習慣看PPT?”成瑛疑惑道。
梁天被打敗了,認命地翻開文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長長的表格,每一個項目都寫得簡潔清晰明了,明明白白地昭示著,這是一張為了結婚而製訂的倒排工期表。
結婚?!
梁天看到這兩個字時不可思議地睜大的眼睛。
“是的,結婚。你我已經共同生活了一年,沒有發生什麼大矛盾。所以我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可以進行登記取得法律上的正式認可了。如果你有不同見解可以提。”成瑛平靜的眸子中有奇異的火光搖曳著。
梁天單手托腮歪著頭。
這是,求婚?
誰家用倒排周期工作計劃表求婚的啊,摔!
“那你覺得應該用什麼?”成瑛虛心地請教。
梁天望天……好像,其實,也確實……說不出什麼來……他又不是女的。
於是成瑛拍板:“那就這樣定了。”
計劃表鋪展開來,第一項——雙親見麵。
按成瑛的說法,由於雙方圈子沒有交集,所以當確定關係後首先要通知的是雙方親屬。
“你有需要告知的親人嗎?”成瑛問。
梁天怔默了一下,目光漸漸化為黯然。然後他驀地想到,成瑛似乎從來沒有問過他的身世。
成瑛敏銳地察覺了梁天的安靜,對於梁天的身世,他隻知道是未婚生子,母早亡父不詳,十幾歲開始就靠左鄰右舍幫襯著長大。
“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隻需要知道是否有需要告知的親人就好。”成瑛語氣柔和,無絲毫勉強,話語中滿是關心與令人信賴的堅定。
梁天突然覺得心裏酸酸漲漲的難受,捏著的指尖微微泛白,卻鬆開了微蹙的眉頭:“其實也沒什麼,陳奶奶身體不好,就別給她添亂了。”他的眼神漸漸沉寂了下去,“每年清明我會去看我媽。”
成瑛看著他緬懷,默然轉開了視線,拿筆在文件上勾了個標記。
年三十的上午,成瑛帶著梁天踏上回本家的路。一路上,梁天都走得有些心不在焉,要不是成瑛一直注意著,險些讓他跟丟了。
“你不用這麼緊張,像平時一樣處事就可以,不必太刻意。”
從耳邊傳來的聲音終於讓梁天回過神來,他猛然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一雙黑色的眸子,眼中深埋溫柔。
“你的家庭,不反對嗎?”他猶豫地問。
“我們已經就此問題達成了共識。”成瑛凝視著他,淡淡的開口道。
“真的?”梁天明顯不信,雖說現在社會承認同性婚姻,便在他的印象中,越是世家大族反而越是保守。
成瑛大概清楚他在想什麼,於是換了種方法問道:“你希望他們反對?”
“當然不是。”
“你為什麼覺得他們必須要反對?”
“反對才是正常的吧。”梁天白了他一眼。
成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半響,緩緩開口道:“他們是我的家人,所以不反對很正常。”
梁天動容,有這樣通情達理的家人,是多麼令人感動的事。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感動早了。成家人不反對不是因為包容,不是因為被他們的愛情感動,而是因為,他們一家子都是奇葩!
成氏本家那連綿的莊園讓梁天微微有些失神,但是當他看到成瑛始終靜待的神情,漸漸放鬆下來。隨著成瑛步入莊園,如同走進了古裝片場,雕廊畫洞,古典雅致,入目皆是花團綿簇的桃幅裝飾,處處體現著過年的氛圍。無處不在的背景音,播放著《春節序曲》《喜洋洋》等傳統樂曲,間或有鞭炮聲響起,空中時不時還有煙花渲染。
梁天驚疑地看著自己身邊一掛鞭炮炸起,卻發現沒有半點硝煙。
“這是?”
成瑛瞥了眼道:“全息影像。”
梁天又指了指天上的煙花:“那個?”
“一樣。”
“為什麼要放這個?”
“營造過年的氣氛。”成瑛邊說邊將一套衣服遞給他。
梁天還沉浸在成家在整個莊園播放全息影像就為營造氣氛的大手筆中,抖開衣服一看再度吃了一驚:“古裝?!”
“做戲就要做全套。”成瑛已經穿戴好自己的那件。純手工的漢服剪裁得體,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完美的身材比例,上麵流光溢彩的暗紋刺繡精致非凡,幾乎比得上博物館陳列的古董。
梁天覺得自己看呆了,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裝扮,他覺得自己麵前已成畫卷,成瑛寬袍廣袖,身姿飄逸,舉手投足,就像畫出走出來的一樣。
見他發愣,成瑛體貼地走上前:“我來幫你吧,第一次穿很不容易弄好。”
成瑛手法熟練地解下梁天的外衣,將白袍為他披上,一番整理裝扮後,整個人已煥然一新。梁天果然是最適合白袍的人,他俊朗而深刻五官在古裝的映襯下更加亮眼,成瑛仿佛看到了遊戲中所向披靡的白衣劍客自在天。梁天第一次在現實中穿這樣的衣服,忍不住學著遊戲裏那樣,將頭一揚,擺了幾個POSS,半眯著眼睛,嘴角微微翹起,透出一種狂肆輕邪。
“二哥。”少女清亮的嗓音歡愉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