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不淺的狐狸精。”
傭人嘟嘟囔囔地罵了一句,坐到位子上,掐了塊熱騰騰的饅頭丟到腳下,用鞋麵狠狠碾碎開,仰著脖頸去喚祝明之,“過來,打掃幹淨!”
別說是像從前那樣沾著哭腔的回擊,就連拒絕也不會有,祝明之真就乖乖聽話,甚至不敢怠慢地爬了過去,抓起來就往嘴裏塞。
一旁用餐的傭人在看好戲,也耐不住好奇掐了一小塊的饅頭碎丟到桌下,饅頭碎落在哪裏,祝明之就會爬向哪裏。
他朝那傭人使了個眼色,打趣說道:“哎,你說他是不是被監獄裏的女人搞傻了腦子,怎麼跟狗似的聽話?”
“誰知道呢~反正那天杜少爺賞他飯,我親眼見到他抓起來就吃呢,還一個勁的道歉,好像不乖乖吃完就會被打到吐血似的。”
那傭人恨恨瞪著祝明之的背脊,揉了一把臉蛋,罵道:“又髒又賤,真不知道家主留他這條命做什麼,真倒胃口!”
“也不錯啊。家主不接他回來,那些髒活累活還得我們自己做,我可不想去打掃狗窩,臭死了~”
“說的也是誒。”
傭人努努嘴,落了筷,他揪著祝明之的額發把人從餐桌下麵拖出來,又嫌惡地鬆開,細細搓著指腹,吩咐道:“你聾了?沒聽見呀,去把狗窩收拾幹淨。”
祝明之呆呆地望著餐桌上的殘羹,還有些溫熱的紫米粥底,聞著飄香胃口餓到發酸。
他似乎對謾罵和侮辱習以為常,隻關心有沒有一頓飽飯吃,壓著小腹怯怯開口:“我,我可以……收拾好廚房再,再去……”
傭人朝著他的視線看去,怪笑著起身,伸手勾來裝有粥底的瓷碗,當著祝明之的麵,將粥底倒進了垃圾桶。
他晃著空碗,得意笑著:“這種粗活就不勞煩祝少爺操心了。”
祝明之眼窩發酸,淚水要落不落地在眼眶裏打轉,鼻尖都急紅了,卻再沒乞求的話,他撚著衣角爬起來,踉蹌地從廚房離開。
林無正在餐廳看報,餘光自報紙邊緣滲出去,見到從廚房出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外院的祝明之,不過是那身寬大的衣料襯的人瘦了些,但看來真是和傭人同桌用餐去了,倒也不見得是受了什麼委屈。
方才進廚房用餐的傭人出來,林無合上報紙,眉眼微微挑動,意有所指地詢問道:“他做什麼去了?”
那傭人愣了愣,隨即展露出無辜的笑靨來:“是想去逗杜少爺養的那條寵物狗玩呢。”
說來祝明之從前也很喜歡抱寵物,在路上見到流浪貓都會去摸兩下,這個細軟的性子倒是一成不變。
杜樂今養的那條寵物狗是大型犬,性情溫順,是條兩歲半的金毛,站起來足有半腰高,林無陪它玩,偶爾都會被撲過來的重量壓彎了腿,她難得擔心起祝明之的安全,吩咐傭人道:“去看著他,別叫狗傷到。”
傭人當然會去看著祝明之,不過是看著他麻利地清掃狗窩罷了。
祝明之正衝洗著毛毯,弄的滿褲腿是汙水,院裏刮起了涼風,到了入秋的時候,風也不再溫和,帶著絲絲縷縷的潮意,日光被烏雲遮住,落著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