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之此刻身邊離不開人,顧湛一直守在他的床邊。
入了夜,祝明之的狀態更糟糕了。
他忽然從床上偏側過身,拔去輸氧管,手壓在胃口上幹嘔起來,連嗆帶咳地細細動靜鬧醒了守在一旁的顧湛。
顧湛連忙跑去扶穩他顫栗的小身子,溫熱的掌心替祝明之輕輕拍著背脊。
“這是怎麼了,明之你還好嗎?”
祝明之的眼前發暈,助聽器被取下,他又聽不到顧湛的話,滿額是汗,背脊更是被冷汗滲透,渾身乏力,隻顧著幹嘔。
他沒喝進多少水,嘔出去的基本是洇紅的血。
顧湛摸亮了小夜燈,定睛去看地麵,血水裏混雜著蔫軟的煙蒂。
難怪林無從病房裏出來,裏麵還混著些煙味,卻不見熄滅的底,她竟然逼祝明之吞下了煙蒂……
祝明之緊緊抓著顧湛的衣袖,小身子顫的很厲害。
他自昏睡中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將胃裏的東西嘔出去,被林無觸及過的地方,針紮似的難以忍受,虛弱的聲線格外堅定,斷斷續續地字節傳進顧湛的耳裏:“我,我……洗澡…,幹淨……”
晃動的輸液管停在脖頸,本該是瀲灩的滿月在燈暈下發著慘淡的色澤,顧湛猜得出祝明之嘴裏的幹淨是個什麼意味。
林無便像一把尖銳的銼刀,把祝明之的一切磨了個粉碎。
那些什麼溫情的曾經在林無的心裏起不到半點的作用,她真的便將祝明之當個把玩的物件,隨她心情,由她開心,查明真相也許並不能叫祝明之好過多少。
顧湛的心口發著凍人的冷。
祝明之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能見水呢。
顧湛答應下來,卻重新將他扶回躺下,她摁下呼救鈴,要護士送鎮定劑過來。
一管鎮定劑下去,祝明之的吵鬧才漸漸弱下,沉沉昏睡過去。病房內的氣息霜降下,死氣沉沉地沒個鮮活的跡象。
顧湛揉著太陽穴,胸悶的厲害。
這種痛苦祝明之究竟要捱到什麼時候,阮玉章辦事的效率怎麼如此之差。
遞送鎮定劑來的護士不合時宜地開口:“顧醫生,我方才進來的時候,在外麵的長椅上見到了林家主……”
若顧湛有高於林無的權力在手,她早就把人哄了出去,還會要林無進病房折辱祝明之,簡直做夢。
奈何事與願違,林無不請自來。
病房的門被推開,果真是林無,她身上還有未盡的煙味兒,很是濃烈,還沾著蕭瑟的冷氣,似乎是在天台吹了風。
實在可笑。
把人折騰的快死了,林無還有這個資格去抽煙解憂愁。
“你來做什麼?”顧湛沒好氣地在問,身子擋在病床前,趕客之意溢於言表。
林無沒有回應,反而是見了地麵那一灘豔紅的血跡。
蔫軟的煙蒂足有三根,是她惱極了,掐穩祝明之的下頜,將火星碾滅在他的舌肉上,硬生生擠進喉管裏去的。
隻是微微過一遍腦,麵前便浮現出祝明之舌尖淌血的可憐哭相。
他哭喊到嗓子發澀,比起杜樂今緊貼上來的溫順,祝明之貓兒一般虛弱的掙紮雖不懂事,那些細細地叫,每一聲都能勾出她心底淩虐的欲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