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日日都能見到祝明之,從來都知道祝明之在獄裏不算好過。
祝明之自獄裏被接回林宅,她便可以知曉到一切,時間不知比秦堂富裕多少,也會被秦堂搶了先,這時候發脾氣訓斥保鏢辦事不利,完全是在替自己找借口。
按林無所說,當日秦堂來見祝明之,獄裏的人便被秦堂清了個幹淨。
那日林無又在做什麼呢?
祝明之剛剛搶救回來,輸氧管都沒有拔下來,林無有顧忌到這些收斂戾氣嗎?
阮玉章罵不出口,隻是從兜裏摸出支煙點上。
書房安靜的厲害,林無微微抬眼見她,詢問道:“你是在責怪我?”
阮玉章指間的煙抖落掉灰,暗搓搓地對上林無的眼,怯怯嗯了一聲。
“旁的查不明白,可獄裏的事是老板親自下的吩咐,想查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拖到現在……”被秦堂截胡,發的什麼脾氣。
林無啞了嗓,辯駁都開始沒了底氣:“祝明之若是早些同我說,哪裏會拖到現在。”.伍2⓪.С○м҈
“老板。”阮玉章沉沉歎息一聲。
“您當小祝少爺是什麼呢?不能什麼過錯都往他的身上推。他沒有家,沒有權勢,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拿什麼來跟您哭訴這些?”
“從前小祝少爺還會辯駁他不是罪人,當下呢?明擺著主母的死背後有人在操控,我想老板也明白答案不會是他,但您最近又聽過小祝少爺替自己辯駁過嗎?”
阮玉章見林無臉色僵的厲害,又逼了一把道:“從始至終小祝少爺都沒有這個本事和您抗衡,他肯哭肯鬧,是因為覺得您還愛著他,終有一日會相信他。”
餘下的話阮玉章沒再說下去。
祝明之喊著他不是罪人,喊了三年,卻再不會和林無叫板了。
林無久久沒有答複,腦海裏隻剩下祝明之怯怯蜷起的指節,在勾她的手,唯一的願望,是被她接回宅。
祝明之隻是被欺負怕了,才不敢再為自己辯駁,怎麼能算不愛她了呢。
試問天下有誰能容忍殺母凶手好端端地活在世上。
若不是愛極了祝明之,哪怕是聽見隻言片語都會要了祝明之的命,她將祝明之留到今天,給祝明之這個翻案的機會,難道不是心軟,不是信任,不是愛他嗎。
祝明之再過委屈也不該奔向秦堂的懷抱。
既然深愛著她,就該老老實實地等待她將事情查個幹淨,和旁人去哭訴,才叫背叛。
林無永遠這樣高高在上。
祝明之能夠有翻案的機會,並不是她給予來的,反而是祝明之三年來一日一日苦熬著活,熬來的一絲希望。
她卻仍舊覺得當下施舍給祝明之那些微小不可見的仁慈,是滿腔的愛意。
“祝明之鬧與不鬧,哭與不哭,母親的事我該查也會查下去。”
林無避重就輕,直截了當地結束了先前的話頭,轉而吩咐道:“字帖,陳哲,包括監獄,這些死物遠都不及杜樂今重要,杜樂今一定見過綁匪的臉。”
阮玉章噢了一聲。
林無就像頭倔驢,早就勸過她不要做的這麼絕,當下念叨她兩句都會被避開不談,今後林無還怎麼麵對祝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