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寒川一雙眼睛空茫茫的看著鳳瑾。
他覺得眼前這個人真是奇怪,明明前一刻才疾言厲色的好像要吃人,下一刻就可以如此笑容和煦。
鳳瑾低聲說道:“本宮依仗著自己是中宮嫡子,才能坐上太子之位,而母後卻要殺了本宮給小十九讓位,你說可笑不可笑啊?”
“為何?”景寒川忍不住問道。
在他看來,當初十九皇子出世的時候,鳳瑾已經穩坐太子之位了。
同樣都是中宮嫡出,先皇後為何要廢長立幼?
鳳瑾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的說道:“權勢動人心,已經十幾歲的長子,哪有剛出生的幼子好掌控呢?”
這句話當然是鳳瑾信口胡謅的。
先皇後之所以要殺原主,不過就是害怕有一天偷龍轉鳳的事敗露,自己萬劫不複罷了。
景寒川怔怔的看著鳳瑾,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鳳瑾再次歎了口氣,看著他的目光仿佛有些憐憫。
“景寒川,你隻知道退一步、再退一步、退到自己都無路可退,你現在的境遇、你早逝的母妃、你前途未卜的妹妹,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啊。”
“若是你再有本事一些,就像本宮一樣,將淮南王府緊緊的握在手裏,如今的一切,是不是會好一些?”
景寒川眼神怔怔。
即便他心裏再怎麼為自己開脫也無用,鳳瑾說的都是真的。
這一切,真的是他造成的。
若不是他如此無用,母妃怎麼會憂思成疾、早早的就離開了人世?
霜兒也不會被送來京城……
鳳瑾一眼就看出了他心裏在想什麼,嘴角隱晦的勾了勾。
她聲音溫和,“你再想想,若不是你一早來了東宮,本宮樂意給你這個麵子……永昌郡主進了東宮之後會是什麼下場,你應該能猜到吧?”
話音一落,景寒川渾身一顫,直接起身跪在鳳瑾腳邊。
他額頭緊緊貼著地麵,渾身顫抖。
“求……求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
他重病未愈,聲音沙啞中又帶著顫音。
隻要一想到自己的至親之人都在因為他而蒙受苦難,景寒川就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給攥住,疼得他喘不上氣來。
他自幼讀書習武,冬不畏寒、夏不避暑,苦學不倦。
他沒有太大的野心,隻想讓他在乎的人都能好好活著罷了。
他明明已經如此刻苦,他明明從不做一件惡事,他明明已經按照先生教的那樣做了……
可從始至終,他卻隻能在原地站著,左右不了任何人,更無法左右自己的命。
在這一瞬間,景寒川覺得,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鳳瑾坐在圈椅裏,沒有動。
她輕聲開口,“抬起頭來。”
景寒川緩緩的直起身,抬頭看向眼前這位太子殿下。
他對上鳳瑾那雙平靜帶笑的眸子。
恍惚之間,他覺得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
落到他眼底裏,就隻剩下穿著杏黃朝服、容貌昳麗的太子。
鳳瑾抬手,勾住了他的下巴,示意他往前兩步。
景寒川果然跪在地上,膝行了兩步,幾乎就是跪在了鳳瑾腿邊。
“太子殿下……”
鳳瑾輕輕的摩挲著他蒼白如紙的臉頰,聲音也無比輕緩。
“你做本宮階下鷹犬,待本宮登基之後,許你親王之位,手刃仇敵,本宮會給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