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自然醒是所有人的夢想。

韓曉自然也不例外。

可當他睜開雙眼,正準備高呼一聲:“好可怕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早上消失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要對誰說這句話?

“誰”……是什麼?

所以他最後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思考了很多的東西。

從他小時候第一次有記憶起到現在的所有人生回顧一遍,他發現自己的記憶部分出現了巨大的問題。

比方說,他現在的狀況用一個形容來比喻的話,就像是被燒壞了硬盤的電腦,什麼數據都沒有留下。

但是他卻並沒有喪失最基本的東西。

比如說自己的名字,韓曉,以及怎麼書寫的方式都知道。

比如說,他知道文字和閱讀是怎麼回事,也知道書籍是承載過去之事的載體。

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認識什麼人,自己的過去所產生的記憶。

他會使用這個房內的一切物品,但是卻連一張“其他人”的臉都記不起來。

如果說記憶分為幾個區域的話,那麼負責掌管回憶的“經曆記憶區”的所有內容全都被清除的一幹二淨。

簡直是糟糕透了。

正當韓曉半坐在床上,拚命的回憶著自己的記憶時,房門打開了。

真奇怪。

韓曉看著來人,心中卻在這麼想。

我居然沒有想到打開房門走出去看一看。

但是來者……是一位擁有著恍若金霧般長發的青年。

韓曉看著對方,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他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迷茫,但卻非常的客氣,就像是麵對第一次見麵的人,因為不知對方的底細所以才克製又禮貌的試探著開口詢問。

但是青年臉上的神情該如何形容呢?

在韓曉看來,對方就像是在大冬天被人扒光衣服然後丟到鑿開個窟窿口的冰湖裏頭——

這種被寒冷刺骨的冰水包圍後才會露出的神情。

“……!”

韓曉覺得不算太長的沉默之後,他的耐心耗盡了(看樣子他的耐心本來就不夠多),於是他有些關切的開了口:“你還好嗎?”

“恩,當然,沒有問題。”

青年終於開了口,口中所說的話卻是那麼無聊的事情。

事後,韓曉回憶起來,總覺得兩個人“第一次”見麵居然是這麼一副場景,這可真是又可憐又倒黴,簡直稱得上是人間慘劇了。

“請問,你是哪位?”

這一句話一出口,韓曉覺得僅僅是通過注視,他就能從對方臉上見到,他像是心髒被人猛地刺穿,或者說得文藝一點——

心髒如玻璃一般碎了一地。

對青年來說,這樣的問題還真是讓人心酸。

這也就意味著,對方確確實實完全不認識自己了。

“我是埃爾梅斯`梅蒂科斯,是您所在家族的被保護民。”

雖然不知道最後那半句話是何含義,而且“被保護民”這種知識根本不存在自己的大腦當中,不過韓曉卻依然笑著點點頭說,“你好,我是韓曉。”

“第一次見麵是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是不太正式。”

韓曉繼續說了下去,無論如何,既然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沒有被當場殺掉的話,那麼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繼續和對方談下去的。當然了,就算是對方發現自己已經處在“毫無還手之力”的狀態當中,所以現在才動手幹掉自己——他也不會感到絲毫的意外。

“不過作為緊急情況,稍微征用一下你的時間。”

韓曉一掀被子,冷空氣包裹上他衣著單薄的身體的瞬間,肌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突然間好不想起床是怎麼一回事。

等雙腳一落了地,剛剛在地上站起身,韓曉就覺得眼前一黑,晃晃悠悠的就要倒在了地上。

本來瞄準了床的位置傾倒的身體,在落到柔軟的床上之前,就被人接住了。

接住韓曉的人,正是那位埃爾梅斯。

“現在您的身體狀況,還請您切勿妄動。”

他一邊這麼說,一邊將韓曉重新抱上了床,而後又拉起了被子,將他的身體蓋好。

“那麼,先來介紹一下目前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