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章 藍衣少女(1 / 3)

KSIDE: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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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來樂零(GoRa)

插畫:鈴木信吾(GoHands)

掃圖:CST(千裏桑http://weibo.com/warviln)

翻譯:二裏頭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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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版圖現在的形狀與十年前略有不同。

直到十年前為止,關東南部有著更加廣大的土地。但是現在,那裏卻被整個挖掉,成了一個撞擊坑,沉入到了海底。

“關係者”們將這個撞擊坑稱之為“迦具都撞擊坑”。

『那個,好像是由於先代赤王的能力造成的。』

草薙這樣說道。

迦具都似乎就是先代赤王的名字。他作為周防的前代,在十年前製造出了撞擊坑後,就此消失。

那個撞擊坑,據說就是王破滅的樣子。

周防對此感到不以為然。

他甚至覺得,這樣也不壞。

在狹窄的世界中,與其作繭自縛地活著,不如任憑那灼燒著身體的衝動燒毀一切,他覺得這樣要更有魅力得多。

然後,在如此想過之後,他吐了。

1藍衣少女

十束多多良跨坐在椅子上,盯盯地看著那名少年的臉。少年盡管裝出慪氣的樣子,但似乎也很困惑,眼鏡後麵眯起的一隻眼睛在不住地遊移。

「………………幹什麼。」

「唔?我隻是想好好看一下新人的臉而已。」

地點在鎮目町的一角,酒吧『HOMRA』中。光潤美麗的吧台似乎散發著木頭的香味,地上打著地板,作為不良少年們的聚集場所實在是不太相稱,室內的裝潢全是上等貨。在吧台內側的架子上,從基本款式到根本無法入手的珍品,因主人的趣味所收集來的各種各樣的酒瓶密密麻麻地排列著。

這些沒規矩的少年決不會在店裏亂鬧打壞東西,或弄髒店麵。因為如果那樣做的話就會遭受這間酒吧的老板——草薙出雲難以想象的製裁。雖然草薙總是帶著悠然的笑容,待人和藹,是個舉止文雅而詼諧的男子,可一旦動怒,那一條細細的胳膊甚至能拎起一個巨漢。

酒吧裏,少年們今天也毫無意義地聚集在一起。為無聊的事情發笑,吵鬧聲不斷響起。這間酒吧,是吠舞羅成員的據點。

十束背對著那些喧囂的少年,跨坐在椅子上,望著躲著大家、獨自坐在酒吧角落裏的少年。少年戴著黑邊眼鏡,鏡片後麵的雙眼總是以無聊的目光看著周圍。

這名中學畢業的少年是最近加入吠舞羅的。雖然一起加入的同伴八田美咲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裏,但這名少年——伏見猿比古卻至今也沒有露出要與吠舞羅成員交心的樣子。

照顧新人,大致算是十束的任務。雖說是照顧,但也還不到教育那種程度。隻是帶他見見人,教他一些簡單的規則,然後和睦相處而已。

但伏見對十束來說卻是一道難題。

「喂,小猴子。」

「………………」

這樣一叫他,伏見便顯出非常討厭的樣子看向十束。

如果討厭小猴子的叫法就直說嘛,但伏見卻沒有出言表示反對。

八田在初次見麵時,一叫他「美咲君」就老實地吼道:「不要叫我的名字!」這樣一來就好辦了。

總之,十束打算直到伏見自己說討厭這樣為止,他要一直用那個名字叫他。

「小猴子。我現在很熱衷於下將棋哦。」

「…………是嗎。」

「但是,卻沒有人來當我的對手。八田太弱了……或者說是怎麼教他,他也記不住規則,草薙先生雖然很強但他嫌麻煩,完全不肯陪我玩。我雖然也和王下過一回,但那個人也很弱,或者說他似乎完全沒有要守住王將的打算。下過一局後,他就很無聊地評價說,你玩得真磨嘰。」

「………………」

再度,沉默。

十束不以為然地繼續道。

「所以說,小猴子。你來當我的對手好嗎?」

十束微笑著觀察伏見的反應。

——啊啊,他焦躁起來了。

伏見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抗拒,但也沒有掩飾內心的焦躁,他的心情讓人一眼就能看懂。

伏見,大概不喜歡這樣被人開玩笑吧。如果硬要他適應團隊生活,一定會令他討厭。

伏見這個人,和他交往要保持一定距離才行。

盡管清楚這點,但卻不由得想要逗逗他。對十束來說,伏見令他感到很有興趣。

「十束!」

草薙從吧台後麵喊他。

轉過頭去,看到草薙正一邊擦酒杯,一邊用下巴指著酒吧二樓。

「你去叫尊一下。」

「怎麼了?」

「這幾天,那家夥都沒怎麼露麵,必須要商討的事情堆積如山。可惡,竟然就這麼在人家的酒吧二樓蹲著不出來了……」

十束露出苦笑。

剛才一直吵個不停的成員們不知何時都安靜下來,他們不由得注視著草薙和十束的對話。對他們來說,王的心情是件重大的事。

每當周防心情不好——或者該說是陷入自己的精神裂縫中——時,就連同伴們也無法隨便觸碰他,即便隻是接觸一下似乎也會招致惡果。

他不會罵人或打人。

隻是瞥一眼靠近的人而已。

但僅僅這樣,就能讓年輕的同伴渾身發抖,站不起來。

十束苦笑著朝草薙隨意地抬了抬手,然後向二樓走去。

周防尊住在酒吧二樓的空房間裏。

他似乎對居住環境不感興趣,房間裏擺著撿來的破沙發和床,之後便是一個小冰箱,與其說是煞風景,這裏甚至讓人感覺不到有人在住。

他對個人隱私也不在意,即使十束和草薙擅自進來也不會有意見。

十束在門前猶豫了一下,姑且敲了敲門。

不出所料,房間裏沒有任何回答。

「王,我進來咯。」

十束輕快地說道,開了門。

周防躺在沙發上,像死了一樣。

穿著鞋子的腿伸在沙發上,無神的雙眼茫然地望著天花板。

十束來到沙發旁,從上麵注視著周防的臉。

周防嫌煩地慢慢將視線轉向十束。

「…………幹什麼。」

周防用仿佛從地底發出的聲音說道。

「最近,你都沒有露麵吧。」

聽了十束的話,周防輕輕地哼了一聲。似乎就連這一點動作都讓他覺得無比麻煩。

然而,他僅僅身在此處便散發著威嚇周遭的氣息。

他帶著馬上要破壞掉什麼的危險氣息。然後為了不讓力量爆發,他又顯得異常地無精打采。

但是十束並不在意,他微笑著道。

「草薙先生說壓了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

「你偶爾也得露個麵。王不在的話,大家都會變得很消沉。」

「…………」

「王心情不好的話,大家會很害怕。……總之,草薙先生讓我來叫你,我們就先一起下樓吧。」

「…………」

說什麼周防也沒有反應,對此十束努起嘴巴。

他就地坐下,背靠沙發。然後就這樣以背對著周防的姿勢,說道。

「你做惡夢了嗎?」

沉默了片刻。不久響起一聲輕輕的咂舌聲。

「我就從來沒做過好夢。」

周防低沉的聲音使十束輕輕地垂下了眼睛。

「……你做什麼夢了。」

酒吧的喧囂微微傳到了二樓。十束一邊聽著,一邊慢慢等待周防的回答。

突然,周防用手一把抓住十束的頭。十束嚇得嗷地叫了一聲。

周防的大手毫不費力地抓住了十束的頭。繼而使力。

「好痛!幹什麼!?王你幹什麼!?」

這樣被緊緊地揪了一會兒後,周防突然放開他。

「好痛……你這是幹什麼啊……」

不忍再遭襲擊,十束爬著離開了周防躺著的沙發,眼裏含著因疼痛而流出的水淚,回頭看著周防。

周防盡管將人頭揪起,但卻依然和剛才一樣,一臉無精打采地望著天花板。

「王?」

「……你的頭,我單手就能輕易弄碎。」

周防平靜地說著危險的話。

如果周防有那個意思,要弄碎十束的頭,就和打破一枚雞蛋一樣容易。

正確解讀了他的言外之意,十束輕輕地苦笑了一下。

他伸腿輕踢了一下周防躺著的沙發側麵。

「沒關係哦。」

十束說,但周防卻沒有反應。

這時,傳來了上樓的聲音。

十束向房門看去。

盡管上樓的腳步聲非常急促,但對方卻在門前猶豫不決地停了下來。

然後,響起了恭謹的敲門聲。

「尊、尊先生……?」

聽到這戰戰兢兢的聲音,周防還是沒有反應。取而代之,十束站起來開了門。

門外是鐮本力夫那又高又壯的巨軀。鐮本似乎非常在意周防的狀況,他探著身子一眼一眼地向房間裏麵窺視。

「怎麼了。」

「剛才,櫛名姐到樓下來了!」

「穗波老師~,我不是說過別老來了嗎!」

草薙看著櫛名穗波坐在眼前的吧台凳子上,發出了半是打趣半是困惑的聲音。

「別說得那麼冷淡嘛。我的學生開了這麼棒的店,我當然會想來看看咯。」

穗波爽朗地笑道。她雖然已有二十七、八,但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有時甚至會讓人覺得有些幼稚。白皙的臉頰上帶著沉穩的笑容,她的舉止非常文雅,但卻依舊和初次見麵時一樣,某些地方有點少根筋。剛才也是突然打翻了一杯冷水,然後自己粗粗拉拉地擦起來。

穗波旁邊,坐著一個六、七歲大,如人偶般的小女孩。她的容貌也像人偶一樣端整,最重要的是她麵無表情,就像假人一樣。衣服也是那種古董娃娃穿的飾滿輕飄飄的蕾絲花邊的款式。

衣服是深藍色的。

草薙望著這個平時不太能見到的小女孩,感到有些為難,他姑且試著端出了一杯橘子汁。

「而且,還帶了這麼小的孩子來……。你是啥時候生的孩子啊。」

他開玩笑地說道,穗波隨即露出苦笑,搖頭道:

「討厭啦,不是那樣的。這孩子是我哥哥的女兒。喂,安娜。」

穗波看著她的臉道,而被稱為安娜的少女則一言不發地輕輕點了下頭。

不同與小孩子的認生,她的表情如麵具一樣。這令草薙有些擔心,他以詢問的目光看向穗波。對此,穗波回以困惑的微笑,令人感到事情很複雜。

正當草薙想著接下來該說點什麼時,樓梯上響起了幾個人下樓的腳步聲。

抬頭一看,發現鐮本和十束從連接二樓的吧台側門中走出。十束笑著跟穗波打了個招呼。接著,周防從他身後慵懶地出現。

「周防君!」

穗波的表情變得更加快活,她抬頭看著周防。而周防則以膩煩的目光麵對她。

「……說過叫你別來的吧。」

周防露出打從心底感到討厭的表情,然後與穗波隔著一個座位坐下。

櫛名穗波是周防高中時的班主任。

當時的周防雖然不過是一屆高中生,但卻足以讓周圍的人感到恐懼,然而穗波卻能毫不畏懼地麵對他。

並且,和周防同校的畢業生草薙也受過穗波的照顧。

當然,穗波並不真正了解周防他們的現狀。充其量隻知道他「似乎是鎮目町中黑社會的大人物」。

吠舞羅相應地也有很多敵人。草薙他們不會和這邊的世界無關的人表現得太過親近。

但是,或許因為對方了解自己不成熟時的樣子,由於這一弱點,他們怎麼也無法順利撇開穗波。就這種意義而言,周防對穗波很弱,並且草薙也是一樣。

但是周防對穗波的這種溫柔,卻使其他成員產生了誤解。

「大姐!東西放這邊吧!」

「大姐!要用毯子蓋腿嗎?」

鐮本誤解了穗波與周防的關係,而八田看著鐮本,也擅自認同了什麼,笨拙地努力張羅著,他們都在不辭辛勞地照料著穗波。而穗波,也似乎沒有充分理解自己正被人當做大姐對待,她像麵對體貼的學生時那樣露出笑容,嘴裏說著「謝謝了,沒關係」。

周防懶洋洋地托著臉頰,然後突然抬起視線。

看向自己身後。

「哎呀,安娜……」

穗波驚訝地叫道。

站在周防身後的,是穗波帶來的那個麵無表情的小女孩。她像看到一件稀罕物那樣凝視著周防。

而周防那銳利的目光雖在瞪著她,但並不妨礙什麼,安娜靜靜地承受著,一點也不害怕,隻是一個勁地「觀察」周防。

周防也無言地回看了一會兒安娜。

就這樣,經過一段不可思議的冷場。

周圍似乎也被這奇妙的氛圍吞沒,變得鴉雀無聲。

正當周圍的人開始在這沉默中感到窒息時,安娜突然轉身走了。

她離開周防,來到店中一角,毫不在意裙子會被弄髒,就那樣席地而坐,從口袋裏取出彈珠開始一個人玩起來。

「……真難得,安娜居然會對人有興趣。」

穗波瞪大眼睛,交替看著安娜背影和周防。

「似乎是個奇怪的孩子啊。」

草薙眯起眼睛,看著在店中一角坐著的安娜。店裏的同伴們似乎也覺得小女孩很稀奇,都遠遠地圍成一圈,饒有興趣地望著她。

突然,草薙發現自己還沒有給穗波上菜,便問她要點什麼。穗波抬頭看著黑板上的菜單,說道:「就來一份特製咖喱飯吧」,然後柔聲對坐在地上的安娜道:

「安娜,吃咖喱飯咯?」

安娜沒有回頭,隻是默默地左右搖頭。穗波不禁露出苦笑。

「肚子不餓嗎。」

草薙一邊從鍋裏盛出穗波的那份『HOMRA』特製番茄雞肉咖喱飯,一邊說道。

「她,不怎麼愛吃飯……。不過,還是少給她盛一些吧。可能會剩,實在很抱歉……」

「沒事。這你就別在意了。」

草薙將安娜那份咖喱飯盛到一個小盤裏。穗波站起來正要接,卻被人攔了下來。

「我給她拿。穗波老師就跟王聊吧。」

十束搶在穗波之前伸手拿走了那一小盤咖喱飯。他露出討人喜歡的笑容,拿著盤子向安娜走去。

「今天又是怎麼了。還帶了那種小孩來。」

草薙輕輕靠在吧台上,問道。穗波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一邊用勺子舀起咖喱一邊說道。

「今天……是安娜臨時出院的日子。」

「出院?那孩子怎麼了。」

草薙望向背對這邊坐在地上的安娜。在她旁邊,十束遞出裝咖喱飯的盤子,在說著什麼,對此安娜隻是悶聲不響地低頭滾著彈珠。

「大夫說是腦子有病。似乎是疑難病症,要進入特殊設施檢查治療。」

穗波低下頭來,頭發從肩頭滑落下來。看著穗波那總是低垂著的長長睫毛,草薙不禁皺起眉頭。

「那可不得了啊……。到底是什麼病呢?」

「具體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平時雖然可以正常生活,但有時會出現幻覺,好像還會頭痛。聽設施裏的大夫說,她的大腦有缺陷,放著不管會危及生命。」

「治、治好沒?」

在旁邊聽著的八田,驚慌失措地問道。穗波向八田露出微笑。八田突然紅起臉來,嘴巴不停地蠕動著。

「一定能治好的。醫生們也在努力尋找著治療方法。」

尋找治療方法,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有效的治療法。

「明明還很小,卻不得不一直住院,隻允許暫時出院一下……結果那孩子變得不願表露感情。即使在家裏也總是悶悶不樂,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她,沒有父母嗎。」

突然,一直沉默不語的周防開口道。雖然他始終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但似乎一直都在認真聽著穗波說話。

穗波驚訝地眨了眨眼,看著周防。

「你去接那個小鬼,還照顧她。那父母怎麼了。……都死了嗎。」

雖然口氣很粗暴,但卻並不冷淡。穗波歎了口氣,點頭道:

「去年。……我哥和嫂子,出車禍去世了。」

不僅身患重病,還失去了雙親,這名少女真的很不幸。

恐怕她那沒有表情如人偶般僵硬的臉,以及那沒有感情如玻璃球般的眼睛,也是因為那個緣故吧。

「……討厭啦!越說越陰沉了呢!」

穗波為了轉換心情,抬頭擺出了一個快活的笑容。

「好容易安娜出院了,不能光說這些陰暗的事。喂,機會難得我想領那孩子出去轉轉,可否請你們在這附近幫忙帶個路呢?」

「我、我們當然可以帶你們在鎮目町轉轉了……」

八田一邊避免正眼去看穗波的臉,一邊用含糊的語氣說道。

穗波高興地向八田道謝,使八田更加畏縮起來。草薙掃了一眼那番景象,然後再次望向安娜。

好難纏。

安娜完全不理會那盤番茄雞肉咖喱飯,對十束所說的話也是一言不答,麵對她,十束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安娜冷冷地坐在酒吧的地板上,用手指戳著散落在地的紅色彈珠,讓它繼續滾動。這謎一般的彈珠遊戲,在十束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規則,也不見哪裏好玩。

十束看了一陣,不久便輸給了好奇心,也嚐試著伸出手去。

他用手指彈了一下地上的彈珠。然後它便像打台球時那樣撞開了別的珠,別的珠又彈開其他珠,就這樣不斷擴散。

彈珠的排列被攪亂,安娜一時僵住了。然後,慢慢地抬頭看向十束。

通過攪亂她的遊戲,十束終於得以與安娜四目相接,他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在做什麼呢?」

對於十束的問題,安娜沉默了一會兒。她默默地盯著十束。雖然表情未變,但這或許是在瞪他。

「……我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什麼?」

安娜再度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十束靜靜地看著她的臉。

她雖然年幼,但目光卻有些老成。非常不愛說話,然而卻似乎不是因為認生或孤僻。

那種眼神,似乎是看透了什麼,放棄了什麼而活一樣。

十束有了某種預感,他悄悄地問道:

「……你“能看到”什麼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嗎?」

安娜慢慢地抬起視線。

無神的雙眼,在十束麵前聚焦。她雖然看著自己,但不知為何卻沒有那種感覺。她的眼睛似乎在看著某個不同的地方。

「你,怎麼看我?」

十束試著問道。

安娜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十束的臉,然後慢慢地抓起一枚紅色彈珠,將其放在眼前。

安娜的左眼透過彈珠,與他目光相接。

就在這時,十束感到一種奇妙的感覺。

她那隔著彈珠看過來的視線,似乎在撫慰著自己的身體內側。

對此,十束有些畏縮。

安娜麵無表情地以無機質的目光“看著”十束。

安娜的眼睛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使人感到一種近似於恐懼的不安感,盡管如此,十束卻依然目不轉睛地與安娜對視。

突然,安娜的身體哆嗦了一下。她似乎被突然變熱的彈珠燙到,一下子將剛才凝視著的彈珠扔開。

紅色的彈珠在地上彈了一下,繼而滾至一邊。

安娜茫然地俯視著掉在地上的彈珠。不久,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扭曲了。

「怎麼……了?」

看到安娜這樣緊張的反應,十束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問道。

從不表露感情的安娜,微微地皺起眉頭,仿佛在忍耐著什麼似的,緊咬下唇。

安娜默默地將散在地上的彈珠聚到起來。一邊收拾著,一邊像是要說什麼似的張了張嘴,然後又咬起嘴唇,一直反複著這樣的動作。

十束屏息等了她一會兒,但不久便肩膀脫力。

「……不吃嗎?很好吃的哦?」

他將裝咖喱飯的小盤遞過來笑道,對此安娜驚訝地抬起頭來。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你不想說的話,就不必說了。」

安娜看了一眼遞給她的小盤,輕輕地搖了搖頭。

「吃一點吧。」

他試著看著安娜的眼睛說道,但安娜依舊的頑固地搖頭。

「這樣啊。……那,這個怎麼樣?」

十束將咖喱飯的盤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後從架子上取出糖果罐。他晃著罐子,將糖果倒在手上。滾出的三枚糖果,分別是有著晶瑩黃色的檸檬糖、黃綠色的哈密瓜糖,以及白色的薄荷糖。

十束將這些糖遞到安娜麵前。

「你要什麼色的?」

安娜沒有回答。

隻是默默地盯著十束手上的糖。

「抱歉啊。安娜是看不到顏色的。」

一道聲音突然從後麵傳來。十束仰頭看向身後,看到的是顛倒過來的穗波,她不知何時來到近旁,正麵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