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安吃飯的速度並不快，儀態端莊、細嚼慢咽從不張嘴咀嚼，沒想到盛滿吃得比他還慢。從他吃完最後一個到現在已經過去有幾分鍾了，盛滿碗裏的水餃還有兩三個。
他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調侃，“沒想到你是個櫻桃姑娘。”
“吃完幹什麼？一起打遊戲怎麼樣？”盛滿那點小心思在心裏轉了又轉，天英城現在沒有夜間活動，所有的城市照明僅僅隻剩下路燈，還是一盞隔著一盞亮著的。他不想多留多安一會兒，可惜留的理由真的不好找。
“我得回家，我們家有宵禁。”
盛滿撇撇嘴，“你好，灰姑娘。”
多安揚了揚頭，“本分人都這麼做事，我家裏有人擔心呢。盛滿，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盛滿大口把剩下的水餃都吃完，抽了紙巾擦拭，“嗯？”
“就你廚房裏的剩下的水餃和餛飩，我能不能帶一點走啊？”
“都帶走，夠你明天早上吃。”盛滿給他都裝在透明的包裝盒裏，長臂一伸拎在多安麵前，“明天想吃什麼？老師點個餐。”
“我才沒那麼貪吃，不能總麻煩你，我明天在家裏吃，這個謝了，我家裏人肯定很喜歡。”
一個送一個接，指尖相碰，盛滿仿佛漫不經心的問，“家裏人？這點夠嗎？要不要再做一點？”
多安點點頭，少熊今天有事了，晚上能吃到這份夜宵的隻有他哥，“夠的，他一個人吃不了多少。”
“……嗯，他應該對你很好吧。”
多安感覺盛滿問得莫名其妙，不過這問題倒是很好回答，提到他哥他就很開心，眼睛微眯著肯定道：“那是當然，他對我最好！”
那是當然，他對我最好！
對方是做得有多好，才讓看著好相處，其實很慢熱的多安說出這樣的話？盛滿心裏苦悶，他追了七年，七年裏不敢休息，不敢鬆懈，他知道和帶走多安的人有多少差距，他怕多安見過好的，再也看不上他。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醜，親手弄丟了自己唯一的珍寶，還貪心得想再找回來，他又怕找回來，對方已經不願意做他的寶貝，他一次次審視自己，不管是外在還是內裏，一刻都不敢放鬆，一點點把自己包裝成社會精英的模樣。
多安拿了食盒在門口與盛滿道別，“真不用我洗碗？光吃飯不幹活哎。”
“我送你。”盛滿穿上衣服不顧多安的婉拒已經關上了門，他攤手，意思在說已經關上了，送就送一段吧。
還是一樣的路程，盛滿依舊走在風口，他們像朋友一樣偶爾聊上一句，短暫的路程再次到轉彎的路口，“回去吧，明天見。”
“嗯。”
多安朝他揮揮手，知道這人送人的習慣，自己也就沒再跟他客氣，轉身先走，然後便被兜頭罩下一件外衣，還帶著盛滿的體溫隔絕了寒風，屬於盛滿的氣息彌漫開來，從多安的呼吸被帶進肺腑。
他回頭，眼睛被帽子遮住，隻露著好看的鼻梁和微微彎起的唇，當他把帽子拿下來時，盛滿已經跑遠，倒著跟他揮手，“明天見。”
……
盛滿全心全意裝了兩天的運動渣渣，多安對他的點評就是，“有進步了，摔人知道找個墊背的。”
盛滿聽這話的時候抿了下唇，勾起笑，一點也不介意多安看見，頂著多安意味深長的目光伸手遞給他一個紅罐，多安氣勢洶洶的接走，“還學會賄賂了，別以為一瓶就能堵住我的嘴，沒門兒！我在這片雪場縱橫幾十年，你短短兩天的時間把我幾年的量都摔完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盛滿俯身向前，雙手撐在多安的身前，將低頭吸酸酸乳的多安困在牆角裏，“兩瓶。”
酸酸的液體帶著甜味滑入喉間，盛滿帶著木鬆香味的氣息將他包裹，他想起昨天夜裏那件黑色的外套。雖然這幾天他們經常摔在一起，但是雪場裏摔跟頭的情況多了去了，以各種姿勢趴在一起的情況更是數不勝數，現在他們明明全身上下都沒碰在一起，多安確覺得有點熱。
他微微矮下身，從盛滿的胳膊下繞過去，“成交！”
吉羽在不遠處神情不豫，姓盛的今天總共抱了多安十次，這人對多安肯定有所圖！他恨恨地把滑雪杖插進雪裏，在多安下山有事的空隙裏把盛滿堵在僻靜的拐角。